然而苍澜还是说晚了,因为太初峰的山顶已经塌了一截。
朔衡手持折云,与一白发披散的老人相对而立。
单看两人脚下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死仇人,结果……
“师父,徒儿刚回来,您就用这个欢迎我?”朔衡说着,看了看还冒着烟的坑洼山头。
也不知道是洺万里从哪里搞回来的东西,威力巨大,虽然肯定是伤不到他,但直接把山头炸碎了一半。
“小徒弟,为师这是也想检验一下你的水平嘛~”洺万里觉得,要是再不欺负欺负自家徒弟,只怕再过几年就真的要沦落到被徒弟欺负了,“来来来,你我师徒二人好好——”
“都给我住手!!”
苍澜一声大喝在整片山巅响起。
他似笑非笑的凌空走来,看了一眼被炸的七零八落的山峰。
眼前两个小辈,一个缩着脖子感觉要挨骂,一个摇着折扇看热闹看得起劲。
苍澜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心累。
“凌泉,你只是跟我说要单独给小衡接风洗尘…”
就是这么洗的?
用炸弹法器给人洗尘是吗?
“咳咳。”洺万里咳嗽两声,“祖师爷,我这不是想检测一下这小子的实力嘛。万一他修为不足,到时候在外面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谁还能欺负得了朔衡啊???
这小子身上的每一个头衔都强到可怕,除非是奉神——
可朔衡以前还没突破到仙人境时,奉神也没少欺负了不是?现在人家都仙人境了,你反而跳出来说要考验一下人家的实力。
别说苍澜了,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陈尘也一瞬间想到了洺万里的真正目的。
“噗。”陈尘当场笑出声。
“嗯?陈小子?”
这一声笑,直接吸引了洺万里的目光。
他当然认得陈尘,下界苍澜仙宫望月峰亲传,也是个从小就跟朔衡“玩得来”的孩子。
当然,那只是朔衡师徒俩自以为的‘玩得来’,实际上看在旁人眼里是:
被欺负得死去活来。
偏偏这小子还就喜欢挑衅朔衡,搞得朔衡经常随手给他使点绊子——
洺万里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样挺好。
朔衡年少聪慧,可太过聪慧也不见得是一种好事。
好在,他懂得如何自己给自己调节放松。
而且还有这些能够陪伴朔衡的小家伙们,洺万里也不由得对他们多了些耐心。
“陈小子,刚刚是不是你在笑话老夫啊?”洺万里眯起眼睛。
陈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凌,凌泉师叔……我没……”
朔衡看陈尘的表情好似下一秒就要委屈的掉下泪来,于是笑着开口,转移了洺万里的注意力:“师父,若是想检测弟子的实力,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您跟我打上一场,自然就能看得清晰。”
洺万里刚要一口应下——
“咳!”苍澜重重咳嗽一声,“你们师徒俩比试的事情,就等之后再说吧,今日是庆贺小家伙们飞升上界的大好日子。
尤其是你,凌泉,别半路搞出茬子来。”
洺万里哪儿哪儿都好,聪明、实力强大、天赋高,但唯一让苍澜头疼的地方,就是太初峰那一脉相承的反骨。
不过反骨这种特质在朔衡身上……好像没怎么体现出来?
想到这里,苍澜又是满意的看了朔衡一眼。
不愧是他们苍澜仙宫历代以来最出色的弟子!瞧瞧,连太初峰的‘歪风邪气’都被净化了。
洺万里应了声是。
当着苍澜的面,他就算再反骨,也是要乖乖听话的。
只是…好像给小家伙们准备好的宴席,已经随着那几颗炸弹的爆炸,而一起淹没在湮尘之中了。
苍澜无奈扶额,对洺万里摆摆手:“去苍澜酒楼再买一份回来。”
洺万里眨眨眼:“那还是记您账上吗?”
苍澜气笑了。
“再废话,你就把苍澜酒楼那尊养了十万年的灵酒买回来。”
“……”洺万里连忙闭嘴。
那坛灵酒已经被炒到天价。
虽然也并不是买不起,但要是单为了那一坛酒…倒也不值当花那么多钱。
但想是这么想,洺万里还是偷偷咽了咽口水。
老天爷啊,谁能想象一下那坛酒到底能有多好喝??
朔衡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洺万里的表情,忽然开口:“祖师爷,让晚辈跟师父一起去吧。
师兄师弟飞升上界,我也一直没来得及为他们庆贺,这次的宴席,自当算我一份。”
这种提议当然没问题。
“好。”苍澜直接应下,“但是只有一点,你们两个可不许在路上打起来。”
“…祖师爷放心。”朔衡无奈。
都怪师父败坏他名声!
…
师徒俩赶往享悦街。
路上,洺万里一直偷瞄着自家徒弟的表情。
“师父,我脸上长花儿了吗?”
被人拆穿,洺万里的视线甚至更加光明正大起来,完全没有被人拆穿的心虚感。
“小徒弟啊,为师倒是见过一些突破修为从而改头换面的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身怀特殊血脉。那你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特殊血脉?多特殊?
能特殊得过【神胎】吗?
朔衡笑了笑:“我也不甚清楚,但体内的力量总不是作假。”
反正已经让004屏蔽了神胎的异象,旁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洺万里捋着胡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师希望你这副容貌的变化,是福非祸吧。”
关于朔衡的命运,洺万里一次都没有算出来过,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朔衡身上的气运究竟有多磅礴。
——所以,这种改变应该是好事。
“师父,这些年您过得可好?”
洺万里没想到朔衡的话题转移的如此突然。
他愣了一下才开口回答:“当然了,为师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摸到了一丝突破登神三步的门槛。”
洺万里说着,抬手拍了拍朔衡的肩膀:“说不定,徒儿又要被为师甩开了呢?”
朔衡低笑:“那也是应该的。”
师父比徒弟厉害,不是很正常?
洺万里又是一愣。
——倒是自家徒弟看得比他还通透。
也许是他总想着,小徒弟还是当年那个奶呼呼的、跟在他身后的小孩。
谁也未曾想到,短短不到三千年,朔衡就已经走到了如此境地,颇有些让他手足无措。
其实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跟朔衡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来到苍澜酒楼。
洺万里连忙收敛了脸上复杂的神情。
“老板,之前点的那一桌宴席,在给老夫来上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