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现在在府里行走,方便多了,除了还和大房过过面子,四房偶尔也要拉一下关系。其他的他都不怎么走动,也不想去搭理。
丁香也喜滋滋的跟她说:“自从分家以来。咱们手头上比过去更阔了,二少爷大方,把大家的份例增加了一点,现在咱们院里的下人待遇是整个府里最好的,而且巧就巧在我爹娘和哥哥在的庄子也分到了二少爷手里,我现在在府里的下人中可谓扬眉吐气了,再也不用看别院人的脸色,我的姐妹都老羡慕了。”
不过很快各房就回过味来了,他们纷纷来拜访沙延骁,向他诉苦说现在夫人卡的太死了,每月的份例七扣八扣的,根本就不够花。
叫苦最大声的是三姨太,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对沙延骁说:“二少爷,你一定得跟夫人说一说,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呀?从前的份例就不够花,现在她把她自己的大孙子塞到我院里头,还扣我的份例,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我想要把这孙子给她塞回去,又怕小孩子可怜,但是现在等于是我替她养的孙子,她还要扣我的钱。我真是没法活了,你妹妹三美她嫁给那个什么副官,每月进项也是有限,我还得贴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去跟母亲说一说,你是挺有本事的儿子,她应该会听的。”
沙延骁才不会上这个当,就笑着说:“说到有本事的儿子,大哥岂不是比我更有本事?而且现在母亲不是把财政大权都交给大哥了吗?不管是帅府的还是江城财政全都在大哥手里,您若是让我去跟母亲说,您还不如直接跟大哥说来的有用呢,再怎么说你也是大哥的长辈。”
就连沙莉莉都跑来跟桂儿吐槽说:“真是见了鬼了,我妈都说她押错了宝,早知道应该把宝押在二哥哥这边,现在倒好,夫人是得了权就翻脸。”
桂儿只是笑一笑没说话,她因为四姨太找人去供出赵英武和八姨太有染,导致赵总管父子两人出事的事情,还是有些介怀的,四姨太确实是狠人,对自己的儿女好,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没有利用价值随时都可以出卖抛弃的,自己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现在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下了班,悠闲的在自己的院子附近逛一下,拿张报纸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着看,现在帅府除了大房的夫人和大少爷就是沙延骁了,一般的下人,甚至姨太太对于沙延骁院里的人都不太敢惹,桂儿觉得自己进帅府以来,就从来没有这样舒坦过。
这天下了班,桂儿又拿着一本书走到离自家院子不远的一处亭子坐了下来,她今天看的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进步书籍,她不想被家里的人发现就特地跑了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想着可以好好的看,不用躲躲藏藏。
这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微风吹来,耳边传来沙沙的风吹树叶声。
桂儿正看得入神,书页被晚风掀起一角,她伸手按住,指尖刚触到纸页,就听见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是大帅不知什么时候独自一人拄着拐杖站在亭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光秃秃的头顶上,映出几分落寞,眼神却有些浑浊不清。
“父亲?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桂儿吓了一跳连忙合上书站起身,心里掠过一丝不安,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天凉了,您该多穿件衣裳,身边也该跟着个人才是。”
大帅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拐杖在地上“笃笃”敲了两下,缓缓挪进亭子里。他身上带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些微酒气,说话时舌头有些打卷:“桂儿……你看的什么书?给我瞧瞧。”
“就是本闲书,看着玩的。”桂儿往后退了半步,将书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闲书?”大帅忽然笑了,那笑容看得她头皮发麻,“我看你这丫头,比书好看多了……”他说着,竟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桂儿的手腕,桂儿没想到他病入膏肓,力道居然还大得像铁钳。
“父亲!您放手!”桂儿又惊又怒,使劲挣扎,可他的手像焊死了一样,“您这样……就不怕二哥哥知道吗?”
“他?”大帅哼了一声,眼神越发浑浊,“他现在翅膀硬了,可我还是他老子!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他说着,另一只手竟往桂儿脸上摸来。
桂儿吓得浑身发抖,正想放声呼救,忽然听见亭外传来一声厉喝:“父亲!你在做什么!”
沙延骁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亭口,脸色铁青,眼神冷得像冰,他几步冲过来,一把攥住大帅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拽。大帅被这一拽顿时踉跄着往后倒,后脑勺重重磕在亭柱上,“咚”的一声闷响,人瞬间软了下去,拐杖也滚落在地。
“哥!”桂儿惊魂未定,手腕上还留着红印,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帅,声音都在发颤,“他……他不会有事吧?”
沙延骁喘着粗气,额角青筋跳得厉害,他蹲下身探了探大帅的鼻息,又摸了摸他后脑勺,指尖沾了点黏腻的温热——是血,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片刻后站起身,将桂儿护在身后:“别怕,有我在。”
他扬声喊来远处巡逻的卫兵:“大帅不小心在亭子里摔了,后脑勺磕破了,快抬去请医生!”
卫兵们不敢多问,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大帅抬起来往正院送。沙延骁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过身,目光落在桂儿通红的手腕上,眼神暗了暗:“他没伤着你别处吧?”
桂儿摇摇头,眼眶却红了,刚才的恐惧涌上来,声音带着哭腔:“我没事……就是吓着了。”
“以后别一个人到这种偏地方来。”沙延骁的声音放缓了些,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对外只说父亲自己不小心摔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