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难缠脾气又爆，徐嘉予索性掉头往楼梯间走，她还没走到楼梯间就又听见了男人的怒吼。
“这是又是什么？病重通知书？你们说我妈要死了？”
“病人家属请冷静！现在病人病重，请你签字，诶诶诶！你不能往手术室闯，不能往手术室里闯！”
“我不管！你现在给我叫林墨琛出来，什么狗屁名医？什么顶级外科医生？我看就是庸医！黑医！”
“我有说我不交钱吗？你们总要给我点时间对不对？我还没去呢！你们就不愿意给我妈治病了？什么救死扶伤，我看你们就是掉进钱眼里了！”
“哦！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故意的！等会是不是又要说我妈脑死亡了，让我签器官捐献同意书？然后说可以减免费用？”
“我告诉你们！休想！我在网上都看过了，脑死亡就是骗局！你们给我叫林墨琛出来！叫林墨琛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我警告你们如果我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去法院告你们！去找记者，找报社，去告你们这帮禽兽！”
“病人家属请你讲讲良心可以吗？”中年女人的声音异军突起，“自从患者入院林主任几乎就没回过家，整天守着病人！你晓得他太太住院了，他都没来得及照顾！”
“就是啊！让你缴费是因为规定，林主任已经为您母亲已经申请了绿色通道，再说阿姨的器官都衰……”
“我不管！”
女人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守着怎么啦？他是医生，这是他的工作！再说了，他舍不得人死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徐嘉予实在忍无可忍，扭头往手术室门口走去。
可刚走了一半脑袋里忽然想起她嘱咐过林墨琛的话，面对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能忍一时是一时。
她攥着拳头，死死咬住牙关，强忍住想要给那个男人一拳的冲动，转过头。
“林太太。”
女人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嘉予根本没来得及转过头，就听见闷雷似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她胳膊，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脖颈前传来冰凉的触感。
“你们给我听着！现在就进去给我传话！让林墨琛一定治好我妈！否则我让她老婆陪葬。”
巨大的声响震得徐嘉予耳蜗隆隆直响，两个小护士惊恐地捂住嘴巴。
“你想干什么？”
徐嘉予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你母亲还只是病危，还有活下去机会。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护士传话进去，站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的林墨琛万一受刺激了怎么办？他手里可攥着你母亲的命呢！”
“呵！怎么办？”男人冷哼，语气发狠，“话可以不传，但我也不会放了你，如果我妈走了，你也别想活！”话刚说完，男人就挟持着徐嘉予往后退了好几步。
两个小护士指着徐嘉予不安地叫了起来，“血！血！”
徐嘉予没觉得疼，只感到脖子一热，似乎有液体沿着脖颈往下流，她深吸口闭上眼睛，“别叫！你们两个快进去，不要告诉林墨琛。”
“一个！”
“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回去，里面的人会起疑，会受到影响，让她们都回去，我还想活命。”
“呵呵！”
男人又是一声冷哼，“你就这么相信林墨琛？对他这么有信心？”
“是，我百分之一百相信他，也相信你母亲，他们都在为生命而奋斗。”
“为生命奋斗？”
男人不由自主跟着徐嘉予的话小声念叨。
徐嘉予趁其不注意悄悄给两名小护士使了个手势，两个小护士忙点头打开手术室的门，里面忽然又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诶诶，病人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那刚才是什么？我妈……真的要死了？”
徐嘉予感到男人身体猛然一震，脖子上的力度也松了。
求生欲爆发，她鼓起全身力气用手肘往身后撞去，只听一声闷哼，在小护士们的惊呼中，徐嘉予奋力向前跑去。
可还没跑出两步，头皮就传来一阵剧痛。
“草！你他妈竟然敢偷袭我？既然我妈死定了你也别想活！”
“噗嗤——”
剧烈的疼痛感猛然袭来，然后仅仅是几秒之后疼痛感消失。
也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只有冷。
让人咬牙切齿的冷。
后腰处传来的冷感让人忍不住打颤，紧接着是热，灼烧感。
小护士们明明张大着嘴向她跑来，可徐嘉予却什么都听不见，她下意识往身后摸去，映入眼帘是一片血红。
“他奶奶的，流年不利！又负伤了。”
这是意识消弭前，徐嘉予脑海中最后一个想法。
*
手术计时器显示02:56:15
无影灯下的铅化玻璃泛着青白色的冷光，林墨琛目不转睛盯着显微镜屏幕。
“刮匙。”
“镊子。”
“吸引器。”
伴随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响，林墨琛平静地发号施令。
陆仝将一件件工具递过去，顺带抽出手给林墨琛擦了下汗。
老太太病情危急，手术室内气氛凝重，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连一向倡导欢乐手术室的刘季青也皱着眉头，紧抿嘴唇。
“好了，止血。”
简简单单四个字像记定海神针，一瞬间手术室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刘季青更是第一个开了口，“瞧瞧！还是咱们林主任有能耐，不愧是咱们神外的一把刀啊！我虽然年纪比你大还是要跟你多学习学习。”
话音未落，只听桌面上一阵“嗡嗡作响，刘季青回头一看，“呦！林主任您电话响了。”
陆仝递上脑棉片嘿嘿一笑，“刘主任，我去帮林老师接。”
“是王姐的电话呢。”他拿起电话看了眼，转头看向林墨琛。
“王姐能有什么事儿，来来来，我来接！”
见林墨琛没说话，刘季青顺手接过电话，“喂！王姐呀！手术还没完成呢！打林主任电话干什么？难道是林太太来了？”
笑嘻嘻的声音还在手术室里回荡，紧接着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手机落地的瞬间，刘季青愣怔着回过头，“林主任，小徐被老太太的儿子刺伤了，情况危急，正在抢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