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洲长府更静了,内心的糟乱在这样的静谧环境下显得震耳欲聋,让人烦躁不适。
温黎的身影徘徊在陆西枭的房门口,她想进去看看陆景元和黑将军,想看看陆西枭,怕惊扰,最终还是没进去,不声不响地又走了。
陆西枭同样难以入眠,明明温黎就在近前可他还是疯狂地想念温黎,他看看怀里今晚难得睡得安稳了些的陆景元,无法抑制内心情感的他轻手轻脚将人放开,然后下床出了房间。
高大清瘦的身影穿过长廊,他来到温黎的房门前,房门虚掩着,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
里面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儿声,陆西枭也不确定她睡没睡,他轻轻将房门推开往里走。
走进去见温黎衣着单薄站在露台上吹风。
温黎显然在出神,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直到他从背后抱住她,她惊得整个人僵住了。
她不知道站在这儿吹了多久的冷风,陆西枭抱了满怀的凉意,不由得收紧了手臂想要为她暖一暖,将下巴抵在她清瘦的肩窝,侧脸贴上她冰冷的脸,陆西枭满足地闭上眼,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和心安,创伤也得到了疗愈。
像是冻僵了,过了片刻才迟钝地反应,她缓缓抓住圈抱着她腰的一只手臂,抓得紧紧。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享受这久违的温情。两人上一次亲密接触还是陆西枭身体因支撑不住倒了下去,醒来发现温黎睡在身侧,如果可以,陆西枭想就这么抱下去。
温黎和他一样,这一刻什么也不想去想。
过了许久,没等到她开口说些什么的陆西枭主动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问她:“……他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不打算为他做点什么吗?”
这个露台能够看到地牢一角,这么晚她不在卧室、在这儿站着,她在看什么想什么不言而喻,进门的时候,陆西枭为此有转身走掉的冲动,可见到温黎的一瞬,他的大脑和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偏向温黎,他像失去了自主意识。
齐御的事尽早解决才好,这几天,陆西枭有意在等温黎开口,可温黎一直都没有为齐御找过他。
先前他气温黎偏袒齐御,心中有怨,有意无意冷落温黎,找陆景元的这段日子,两人间差点弄到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将陆景元找回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回暖,齐御被抓到洲长府后,他们间也依旧是几乎无话的状态,看似没有什么变化,陆西枭却清楚两人在渐行渐远,也确定会渐行渐远。
他当然无法接受,于是他主动找来。
温黎声音缓缓响起,不带情绪起伏地反问他:“如果我为他向你说情,你会放过他吗?”
温黎的话像拳头似地砸在陆西枭心口上。
果然、她的心就是偏向齐御。他和景元和黑将军加起来,都不如一个齐御有份量。
好一会儿,陆西枭才将内心的伤痛缓和些许,接受了这个残忍的现实,他强压住情绪回答她:“我不想放过他,但你开口、我会。”
出乎意料地,她说:“可我不能那么做。”
谁都能救齐御,唯独她不能,尤其陆西枭说出愿意为她放过齐御的话,她更不能了。
听到她这么说陆西枭心中生出几分惊喜。
陆西枭:“你说不管我怎么处置他你都不会拦我。”
温黎:“我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拦你。”
陆西枭:“你说你不会怨我恨我杀了他。”
温黎:“不会。”
陆西枭:“那他的死会影响我们吗?”
温黎沉默。
陆西枭:“齐御如果死在我的手上,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
温黎唇瓣翕动,无法回答他。
他自嘲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温黎听得心疼又愧疚,她闭了闭眼,道:“陆西枭,我没办法向你保证。”
她的坦诚实在伤人。
陆西枭:“我知道了。天冷,回卧室吧。”
他声音里满是失望,他松开她,转身离开。
温黎:“陆西枭,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陆西枭头也不回:“随你。”
他的背影透出无尽的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