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龙属皆叹龙血洞螈福气大,却未曾提起舍命一搏见天地的勇气。
其前生无目身具善听、水息之能,转世重来又得藏灵、宿慧、守心之能。
平心而论这些天赋并不强,但不见外色、不为外迷的守心天赋,极为符合六相光明寺色心缘起、同异成坏的圆融之理。
为此其他龙属哪怕抢到转世机会,也未必能获得六相光明寺看重。
“少卿,我常闻幽冥阴司有调理阴阳、善恶轮回之责,不知进入阴土轮回可能获得类似的转生之机。”
“若是可以,我等或能送一批无智龙属轮回转世。
再趁其弱小时迅速启智,使他们进入佛道之大派、人间之朝堂。”
驼龙元绪之言极为符合横江水族的利益,若是执行得当,横江水族的势力范围必然大涨。
但此事实现的几率极小,有智者不愿损耗性命轮回,无智者进入幽冥阴土难行轮回之事。
“恐怕很难,轮回之所为幽冥重地,岂能由我们决定轮回为何族。
再者一碗忘尘酒入腹自会遗忘前生,而后启智不过是无边秘境寻常人罢了。”
龙血洞螈转世之事不仅令一众水族龙属浮想联翩,也使周元获知了一些转世情报。
为对比寻常转世与人龙之约有何不同,他准备再探查一次冥土奈何桥。
其中过程虽不复杂,却也费了他一番功夫。
先是派遣位于云和王府的香火化身前往考城隍秘境,再丢出一尊土地神像使其转化为香火福神。
随后取出两仪咫尺镜将其传送至云天宫城,再以辱骂之法寻求入狱。
在其成功入住云天五雷狱后,周元便亲自前往雷狱为其赎罪,使其获得了早日消罪、速入轮回的待遇。
当五色雷光合一普照的瞬间,新的香火化身便化为尘埃消失不见。
下一刻,涛涛之声、风沙之气一同扑面而来,又见妖艳红花连绵如毯、浑浊河水奔流不息。
三首石峰三生石、望乡台上尽荒芜。
土石相交处有一座高约一丈的庙宇屹立,却是他之前所建之物。
此时那座以五色桃木建成的庙宇已经褪色。
原本的朱红之门化为枯褐色泽,四周院墙亦被风沙侵袭,斑驳开裂不似曾经那般整洁。
庙中的土地神像与其他经过转化的特殊化身不同,没了血咒持续维持后,早已失去了活动能力。
其端坐于神台之上,一身黄衣尽是沙尘,面容亦斑驳不少,看起来不似过了几月,更像是过了多年。
庙宇地下皆是浮土,有风吹拂掀起一阵尘埃之雾。
这很不对,幽魂镇的老者曾言,李家村有秘境通往神仙之所,辱人可获罪入狱,为此病老之人皆以此法至冥土偷生。
这代表幽魂镇的亡魂多是寻常村民,按理来说村民朴实,较为敬重各类庙宇。
他们不说时时上香,也该抽出一些时间稍加打扫,怎会无视庙宇使其近乎荒废。
再者幽魂镇中有孩童居住,以其玩闹天性发现一座荒废宅院后,多半会当作聚集耍乐之所。
如此一来,庙内的布置就不会一成不变了,多少要少些物件,或被更换陈列位置。
为避免自己记错,周元特意取出有录像之能的监察宝镜进行对照。
果不其然,庙内布置与多月前的录像一般无二,应是庙宇落成后从未有人进入。
“怪哉,望乡台突现庙宇,幽魂镇的众人却无一丝好奇。
村民多敬庙宇,他们又被困于冥土来日无望,怎会不需要祈福寄托之物。”
“另外,幽魂镇老者说过,不仅李家村之人会进入冥土偷生,也会有其他人强渡忘川河。
若有外来者入内,怎会不留意这座庙宇,并随手摘些彼岸红花供奉,求个一时心安。”
这些疑点虽可用畏惧解释,但也不至于多月以来不拜访友邻,视新增庙宇为无物。
有鉴于此,周元操控亡魂形态的香火化身潜入地下,向着望乡台下幽魂镇而去。
不想刚离开望乡台,周边便是彼岸花根,交叠缠绵犹如一张巨网,使得土遁术根本无法前行。
为此他又取出五德星辰羽衣,方才穿过花根之网靠近幽魂镇的区域。
幽魂镇之貌与他上次所见差别不大,村口立土为碑,上书‘幽魂镇’三字,附文为人间无依处、幽冥觅平安。
为避风沙村落紧依望乡台而建,泥土夯击成墙、花藤编织为帘,内多老幼、少青壮。
有妇人采集彼岸花制饼、有壮汉提陶罐取忘川水、有老者闲来无事下棋为乐,棋子为黄泥丸与红草团。
至于那些孩童,有的在花海中捉迷逗趣,有的以土为纸、以枯藤为笔练习文字,更有甚者于室内打拳炼意。
初看此景倒像是和美村镇,以土练字也不奇怪,只需有人识字且无需操劳他事,自然能教这些孩童学字。
但是下棋与练武就有些突兀了,一来下棋是富人娱乐法,寻常村民没有这等闲心,也无处可学。
而练拳更与村镇不搭,寻常村民即便从军也只会学兵击之术,很少学习不利厮杀的繁琐拳法。
倒不是说拳法不好,而是刀枪弓盾更易杀敌护身,军营练兵亦会首重此道。
潜入幽魂镇后周元还发现了两处藏书洞,其内文书皆是以花藤混合泥土制成的土板,上刻各类典籍。
最上方的几块泥板,甚至记录了几月前的事迹。
“幽魂镇记事,幽魂二十三年六月二日,有黄袍老者被困望乡台,后至幽魂镇问路。
我等与其相谈甚欢,请其食红花饼、饮忘川水,并言强渡忘川可归人间,但颇为凶险生死难料。”
“不知其是何来历,竟能召来桃木于望乡台上建五色庙宇一座。
亦不知其意欲何为,为自己起个忘公之名,聚土为像立于庙中土台。”
“我思其会留于幽魂镇,或多年后才会尝试渡河。
谁知他建立庙宇后未过多时便潜入了忘川河,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此事甚奇,遂立书记之,可于后来者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