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黑暗,不祥……
这世间一切的阴暗词眼仿佛都能够用来描述这一刻的场景。
宛若横跨了无尽虚空迈入此间,蠕动的手臂疯狂地袭击着来此的疯子,可是却被对方轻易躲过,甚至每一刀都带走大量的肢节,喷涌的血水如同止不住的喷泉。
苏默冷眼望着眼前乱糟糟一团,完全分不出头尾身躯的肉山,它们就像是一团凌乱的毛线球,只不过是把棉线换成了粗长的铁线虫而已。
它们彼此交错着,缠绕着,向着上方的自己不断挥舞。
“果然啊,哪怕是以‘域主’的身份跨入这里的空间,也只不过是能够进来些许分裂的血肉罢了,无法进入完整的身体……真是可悲啊,堂堂三柱神,却落得个这般的下场,哪怕是死后都不得安生。”
似是悲悯,可脸上却写满了讥讽的苏默站在虚空乱离之中,刀尖指着完全没有理智,只是依靠着本能的欲望在行动的肉山。
“真是悲哀啊,若是你知道自己的神躯被这般糟践,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气得回魂。”
面对这眼前仅仅只是部分的血肉,胜负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连自我意识都没有,这和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当斩断了这团肉山与罗奥的连接时,祂已经进入了暴走的状态。
本就几乎于无的理性被像是丢垃圾一般舍弃,可笑至极的狂暴状态在他的眼里就和马戏团里的劣质表演没什么区别了。
他挥出斩格刀,将那纷乱而缥缈的血红色死线尽数斩断,随之,死亡的意志降临于此,将之彻底杀死了一切活性。
那是彻彻底底的死亡,不留任何的生机,肉与血与灵的彻底断绝。
哪怕是神灵,只要亮出了血条,也是能够被杀死的。
死亡如期而至,可是祂很显然并不想如此轻易地就接受自己的命运,奋起挣扎,整个空间都震颤了起来,仿佛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搅动了湖水,无数的波涛荡漾而起。
可那些涟漪很显然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空间波动,因为视野之中,仿佛那杂乱的手臂组成的血肉肉山在无限延展,像是在同一个平面之上进行了极为复杂的延伸与延展,在广度上进行了无限制的拉长。
可是又在下一瞬,恢复如初,甚至还缩水了一大圈。
苏默微微侧头,却模糊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同样侧着头,与他彼此对视。
眉头皱起,他自然是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故此,当看到这熟悉的景象,无形的怒火便开始了燃烧。
“你们还真是不知死活啊,哪怕是死去的神,也不配被你们如此凌辱!”
密集的刀芒落下,这一次,沿着那虚幻的死线,寻本追源,向着幕后真正的黑手,痛下杀招!
诡异的低语声在空间回荡,在这现世与异世之间的间隙中,有视线投射而来,凝望着将祂的部分血肉生机断绝的罪魁祸首。
污秽、疯狂、不祥……
如同一切负面存在的结合体,那令人感到窒息与仿佛整个人都被扭曲同化的怪异污染传播者,可是苏默依然安然站在原地,只是望着那投射而来的视线源头,咧起嘴角,竖起了中指。
也不知是不是文化差异,亦或者对方本就如此,那目光的主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看着他,随即随着肉山的彻底死亡,异域场景开始破碎时,隐入无形,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啧,麻烦了……”
苏默自然是知道的,就在刚刚,“自己”被盯上了。
这是他最怕的结果,也是为什么会对苏然做出劝阻行为的原因。
以他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直面对方。
哪怕是站到那个等级的存在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弱小,便是原罪。
想要获得尊敬,那么,唯有彻底打倒对方,让其心服口服才行。
强者支配弱者,这是时代永恒不变的真理。
只有足够强,才能够掀翻那迷雾之上的残酷真相,否则的话,也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迷雾开始扩散,他一个闪身回到了上层,远离了此处异域的边缘地带。
当视野中的混乱空间区域彻底看不到了,他才转过了头,迈入了氤氲的迷雾之中。
此刻,域主已经彻底死亡了。
异域之门开始了坍塌,领域散去,密密麻麻的高塔被掩映在了迷雾之下。
踏回地面的那一刻,苏默侧头看向了一直在外面等待着结果的女人。
“有事?”
“阁下,很感激您慷慨的出手。”安德丽亚俯身行了一礼,“神圣教廷将会记住您的帮助,您会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客套话没有任何意义,跟我说屁用没有,没事就散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忙。”苏默赶苍蝇一般摆手。
可安德丽亚却丝毫没有要就此离开的意思,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尊敬的阁下,按照规矩,封禁A级异域之门所获得的神器理应由您带走,这无可厚非。
“但,我们神圣教廷以牺牲一位骑士作为代价,引来了这一次的异域现世,如果就这般放弃的话,作为女皇,我对不起他对我的信任。”
“哦?”苏默一挑眉,来了些兴趣,“我说怎么哪里怪怪的呢,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搞出这么多意外来,原来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神器而来?”
“虽然这般上不来台面的谋划确实是极为可笑的行径,但是,还请阁下能够理解我们作为人类在这残酷世界的挣扎,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希望,为了种族的延续,我们也必须如此。即便牺牲是残忍的,甚至是可靠的同伴的牺牲,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可能,我们绝不能辜负了这一份期望,必须坚定地选择走下去。”
“无聊。”苏默给予了女人自己的看法,听这意思,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划分到“人类”的行列?
看人倒是蛮准的。
“我对那什么狗屁神器不感兴趣,废铜烂铁罢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带走它的。”
安德丽亚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有释然,有惆怅,亦有痛苦。
“再次,感谢阁下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