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胡说出这话，蒋奇冷哼道，“那你就给我听话，违抗命令按纪律处罚！”
胡世俊这下没电了，同时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个差事不好当啊，老大如果出现了意外，自己也难辞其咎……
为了节省时间，张震在车顶上放置了警笛，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本来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行程，结果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张震就把车子开到了目的地上石村。
进村后根本不用打听，一块特别显眼的上石商店牌子特别醒目的立在了道路旁的一家平房屋顶上。
“喏，就那个路口开进去，然后一直往里开！”
“好的，蒋省长！”
一路前行不多时，半山腰的一座房子很快就吸引了蒋奇的注意力。
“就这样吧，停车！一会儿没有我的示意，都不许出来！”
“那个……蒋省长，如果嫌疑人让您进屋，您也没法给我们提示啊！”
“那你不出现不就得了嘛！”
胡世俊还要再说，蒋奇已经下了车，而前坐的边塞则回头淡定道，“胡队你就放心吧，蒋省长有自保的手段！”
看着老大的秘书和司机都如此的淡定，胡世俊心想：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人带什么兵啊……
步行而上，离得还有段距离，蒋奇就透过栅栏看到了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小花，整洁得近乎刻板，显然是被用心修剪过的。
庭院中心，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躺在摇椅上，目光望着由远及近的他。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蒋奇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蕴含的平静与深邃——那不是普通老人的眼神，而是经历过极致痛苦后淬炼出的冷静。
“蒋省长，院门是虚掩着的，请进！”
来到院内，看了一眼徐文渊身旁的圈椅和茶台，蒋奇问道，“这是给我坐的吧？”
“是的！”徐文渊并没起身，而是直接说道，“蒋省长，我身体不好就不起来了，咱俩都坐着聊聊行吗？”
并没回答对方，坐下后，蒋奇顺手拿起了放在茶台上的一个相框——年轻的徐文渊穿着法官袍，这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从相片上的笑容来看，彼时这毫无疑问是个幸福之家。
叹了口气，放下相框之后，蒋奇又拿起了上面一摞已经翘边的A4纸，然后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从纸张来看，很显然这装订起来的文本已经被翻阅过很多次了。
而从内容来看，蒋奇则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足足四五十页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关于自己的生平事迹，特别是自己这些年以来办过的所有案子。
“徐朗帮你弄到的？”
徐文渊眉头皱了皱，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哎……我没想到他终究还是被暴露了出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顿了顿，蒋奇又指着手中的本子说道，“你凭这个来了解我？”
“这么表述不准确，应该说是徐朗曾经让我通过这个来了解你！”
“那你了解到了什么？”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即便看得再多也没听他的话，而是非要一意孤行！”
想了想，蒋奇还是没有选择透视对方，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别跟我打哑谜了，既然你找我过来，有什么就直说吧！说完好跟我回去！”
“好！那就先说说徐朗吧，因为你来到了公安厅，所以他开始劝说我不要对这几个人正义执行，他说你能帮助我！呵呵……帮我？官官相护，你又怎么可能帮我呢？
为此我俩大吵了一架！直到他整理出来你曾经办过的案子让我看过以后，我才有些后悔！我在想，有些人或许让他们活着比死了更遭罪，你说呢蒋省长？”
蒋奇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徐文渊主要想表达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揽下罪责，让徐朗抽身事外而已。
“短信是我发的，人是我杀的，手段也是残忍了点，但好在每个人都认罪了，都被正义执行了！”
蒋奇问道，“如果不是因为徐朗，你不会对我说这番话吧？”
“没错！”徐文渊直言不讳道，“法律未能帮我实现正义，所以我也不想接受法律的审判！”
“所以你认为你对那几个人的处置就是所谓的正义？以私刑处决你认为有罪的人？”
闻听此言，徐文渊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正义？当法律无法为一个小女孩讨回公道时，正义在哪里？当五个人联手作伪证让真凶逍遥法外时，正义在哪里？当我爱人含恨而终时，正义又在哪里？”
徐文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十五年来，我试过所有合法途径，上诉、申诉、信访……最后得到的只有官样文章的回复。法律辜负了我的闺女，蒋省长，我做的事你凭什么认为这不是正义？”
说实话，蒋奇确实产生了共情，可是那又怎样呢？
“如果每个人都自命为法官，社会将陷入混乱。你曾是法官，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明白又怎样？我曾经相信法律至上！”徐文渊平静地说道，“直到它辜负了我最亲的人。现在，我只相信结果正义！”
就在这时，蒋奇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秦宇的，他立马接听了起来。
“喂，说吧！”
“蒋省长，我给陈显智打电话他没接，所以……”
“他出去办案子了，和我说吧！”
“好的，是这样！上次解剖尸体时我发现了吐真剂的成分硫喷妥钠，但还有一部分胃内容物没有分析出来！”
蒋奇都要无语了，这家伙是真喜欢摆弄尸体啊，案子到这里都要结束了，没想到还折腾那几个家伙。
却听秦宇仍然喋喋不休道，“现在分析结果出来了，四具尸体胃里是苦杏仁苷！”
“哦？这是什么东西？”
“可以让人的胃产生十分强烈的痛感！换句话说凶手不仅在复仇，他还要让每个参与者都品尝到极致的痛苦！”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抬头，蒋奇发现徐文渊正手捧相框，眼神中混合着无尽的悲痛与某种奇异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