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生死玄关，苏夜气息变得更加沉凝。
气海与灵识的协同，已然接近圆满。
此时距完成问心局，不过几月时间。
那场令他数度经历生死劫难的瞬息大战，比枯燥繁复的修炼，更能增进修为。
“苏教主，您现在好像是归元境大圆满。”小灯笼坐在苏夜肩头，两条小腿前后摇摆，却是丝毫未曾沾衣，“等合适契机突破了瓶颈，便可御剑飞行。”
南莲假嗔道：“小灯笼，尊卑有序，莫要跟教主大人这般没规矩。”
苏夜爽朗笑道：“不妨事。小灯笼劳苦功高，坐一下我的肩膀，方能显它的荣耀。”
小灯笼在各阵营强者面前出尽风头，喜道：
“圣女大人，您的格局可是略逊于教主大人喽。”
影笑道：“我肩膀空着，你可以坐过来。”
小灯笼慌忙起飞，躲到南莲身后：
“圣女大人，您一定要保护我。”
“我又不是恶魔，不会吃了你。”
众强者观瞧小灯笼，皆觉它古灵精怪，颇为可爱。
唯有知它身份的强者，方知小灯笼在斥候中，拥有怎样的能耐。
身穿淡青长衫，丝绦束马尾的洛惊鸿走出卧房，欢声笑语立时中断。
焕然新生的洛惊鸿，见到满院子的强者，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不知身处何种环境。
下意识走到苏夜侧后方，寻求他的保护。
苏夜轻声道：“这里的人，皆是我的知交。”
言语介绍，终归要浪费诸多口舌。
双指并拢，凝结有关诸强者的灵印。
洛惊鸿完全信任苏夜，未曾开启灵识防护，接受他所传递的信息。
灵印中，并无塑魂之前的事。
那些痛苦的过往，已然化作尘泥，不会再影响前路。
不必再提起。
“诸位前辈，有劳你们远道而来。”苏夜抱拳拱手，声音清朗道，“需要丹药者，皆可与胡掌柜详谈。无论价格多高，鄙人绝不拒绝。
稀缺灵宝者，可与陌岛主细论。除了不可买卖的神级灵宝，都能收入囊中。
陈焕前辈若有意出售‘山货’，亦可作为谢礼，送给诸位豪杰。”
“不愧是苏教主，出手还真阔绰。”秦羽看着立于廊檐高台上的苏夜，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去岁还都是初入修仙路途的后生，到得今朝，已有了不小的差距。
天才与普通修士间，终归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秦羽，你欠我的宝器，今天一笔勾销。我再给你个机会：需要任何灵宝，皆可向陌岛主言明，费用不需你劳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羽在强者林立的场合，丝毫不怯场，豪爽笑道，“以后我游历诛妖，凭借此宝，也好让那些妖邪知晓：我也认识人间的大人物。”
胡掌柜颇欣赏油嘴滑舌不逊于苏夜的秦羽，笑道：“那些妖邪，定会因一件灵宝，便饶你一命。”
众人哄笑。
换作常人，总该有些难为情。
偏巧秦羽脸皮比城墙还厚，笑道：
“陌岛主，您听见了吗？我就要一件妖邪见了怕的不得了，可以保命的灵宝。”
末了补充一句，“越贵越好。”
胡掌柜笑道：“你‘把握机会’的能耐，跟苏夜有得一拼。祝你早日扶摇直上，也像他那般，坐拥权势与财富。”
秦**拇指抹过鼻尖，有模有样道：“如果我和苏夜都是赌徒，风格也会截然不同。他喜欢梭哈，赢得大，若是输了，也会变得一无所有。
而我，更喜欢细水长流。
赢不到盆满钵满，也不会输个精光。”
林太玄笑道：“沾染黄赌毒，皆没好下场。”
“后两种我赞同，第一种是万物生灵繁衍生息的原动力，绝算不得害群之马。”秦羽在众豪杰面前，仍可谈笑风生。
这便是他的本事。
“黄赌是万恶之源，毒可是正道。”寒毒王宣鹤，终于忍不住反驳。
敖澈无奈传音道：“此间有修持大道的云天宗弟子，也有余毒未消的魔教残余。若非苏教主，小龙很难想象能与他们并立在同一片天地。”
陈焕传音回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这不仅可显人皇的仁德，也是苏夜之功绩。
你也该从过往的黑白分明中走出来，尝试接受新格局。”
“世界仍是黑白分明，只是那带来威胁者，不再是这些阴谋家。”敖澈肩膀处的隐痛，令他不敢忘却煞妖的潜在威胁。
“机关城之战曜的陨落，再加骛魂飞魄散，可换来大妖的短暂沉寂。”陈焕道，“在此期间，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方能避免悲剧一次次上演。”
苏夜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两位前辈，咱们移步春风楼，来它个不醉不归。”
高回春道：“苏夜，你身体初愈，外加猛然蹿升的修为不够稳固。贸然饮酒，可能会有风险。”
敖澈最喜和苏夜同场饮酒，笑道：“龙宫秘酒，可助稳固修为。他觉醒的血脉之力，也需要烈焰来激活。”
“修炼之事，可从长计议。”苏夜豪爽道，“几年可供喘息的时间，足够我去提升……不差今朝。”
……
清冽的酒，装满了江湖气。
还有那无法言说的豪情壮志。
“苏夜，你还记得当初结伴去药王谷的事吗？”秦羽未用气海，压制上头酒劲。
“这才过去多久，当然记得。”苏夜手擎酒葫芦，想起的不仅是去岁光景，还有那时的自己。
“三年之期，比的是修为境界。你体内无灵根，待体魄提升至巅峰，便会遭遇瓶颈。”秦羽道，“你我之间的较量，可还未分出胜负呢。”
“那就两年后再看，”苏夜伸出酒葫芦，“我期待见到那时的你。”
咚。
酒葫芦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两位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将对未来的期许，尽皆灌入肚腹。
苏夜从桌旁离开，行至略显冷清的窗边。
洛惊鸿坐在靠窗位置，凝望盛夏中的小镇。
满眼生机。
“你在想什么？”苏夜走到洛惊鸿身边，轻声询问。
洛惊鸿转头看向苏夜侧脸，笑道：“若没有那些居心叵测的妖魔，该有多好。我们可以放松地游历天下，与三五好友，纵情于山水。”
苏夜看向青翠远山，悠然道：
“其实……这也是我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