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时嫣时而低头吃饭,时而眼神在师徒二人间来回徘徊。
彦钰摸了摸脸问,“咋了啊,我脸上有饭?”他舔了舔嘴唇手指向师父,“还是我师父脸上有饭啊?”
季琛随声望来。
被抓包的时嫣闹了个脸红,“没有,都没有。”
她咬着筷子使劲。
季琛盛了碗汤,递过来,“里面加了药材,益气补血。”
“谢谢师……”时嫣伸手接过,语气顿住。
尴尬蔓延开,彦钰“哦”了声没注意,在低头扒饭。
季琛轻嗯了声,此时的他已经戴上丝绸,没人能窥见那最能传递人类情感的双眼,“不客气。”
他没追问下来,不像彦钰那样喜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时嫣为自己的嘴笨着实松了口气,拿着汤勺在碗里打转。
看似装鹌鹑,实则心跳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昨晚那句“我要找的人是我未来的老婆”开始,她看季琛就已经没了一个表里不一但心肠善良经历凄惨内里坚韧的世外高人的滤镜,好像挺可怜的。
她要摊牌跟他说,她并不喜欢他,父母说的没谈过恋爱是真的,但她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吗?
如果他发现自己等待六年只是单相思,她父母还故意隐瞒她有未婚夫的事情,他会不会像六年前那样,掐她的脖子想弄死她。
一个能躲过那么多追杀者甚至疑似反杀的家伙。
会轻易放过她和她的父母吗?
想到当年从青荷观回到河水市家中,从电视新闻上看到雨夜追杀案的报道,时嫣心里就发怵,坐在这儿后背发凉,如坐针毡。
“时嫣?时嫣?”有人跟叫魂似的叫她,“啊!”
她被吓了一跳,汤碗从手中滑落,时嫣尖叫一声闭上眼。
以为汤碗没救了,大脑发蒙,寻思是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心意?会不会挨骂?
突然响起一阵鼓掌声,彦钰吹了声口哨,“哇师父真厉害!”
“果然不会武功的医学生不是一个好厨子。”
时嫣睁开一只眼,看到托着汤碗的大手把碗放下,缩了回去。
怎么,可能?
“时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刚才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呀。”彦钰在旁边推了推她肩膀。
时嫣全身一抖,回过神问,“啊,你刚才问我什么,我没听到,你能再说一遍吗?”
彦钰“哦”了声,重复刚才的话,“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吗?啥事呀?”
余光能看到季琛垂眸吃饭,似乎并无责怪她的意思。
“哦对。”时嫣刚好有点吃不下了,起身说,“彦钰,你一会能跟我去院子门口等我父母说的那两个人吗?我可能帮她们搬不了行李箱。”
-
古楼门口竹林。
天难得放了个晴。
稀疏散碎的阳光从缝隙中探进来,美景浑然天成。
时嫣和季琛坐在石桌对面,桌上摆着茶道层层工序的工具。
时嫣捧着刚才没喝完的,加了药材的鸡汤,缩着身体小口小口喝着。
彦钰居然要回家看望家人去了,仔细想想他说他从第一次见她起就没回过家,家里人催的紧,趁着手术前她需要休养一阵子,他也打算回去好好跟家人团聚,为接下来师父做手术需要的助手一职休息准备一下。
“主要是在这里太幸福了,我师父做的菜太好吃,你看我一不小心就吃胖了,每天感觉乐不思蜀,心思在医术上有些懈怠,这样不行,我又不能让我师父不做好吃的,所以我只能回家去了,再见了师父,再见了美食,再见了时嫣,不要想我!”
彦钰背着包抹着泪离去。
然而时嫣慢吞吞挥手,表情不见半分伤心,内心只有淡淡的死感。
你是说,她在等待接人的这段时间里都要跟一个会武功会下毒的人坐在一块吗?
“你对彦钰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