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小歇，墨香学堂外院凉亭前，藤萝轻垂，微风送香。
学子们三三两两围坐闲聊，几位才名尚浅者则围着石桌争相展卷研墨，想借此在上官婉儿偶尔巡视时留下好印象。
而林晨与苏小小坐在一棵香樟下，小小正一脸“气呼呼”地控诉着之前的“社死之举”，林晨软软地笑着，用指尖戳着她脸颊：“活该你调皮。”
就在这时，三名身穿紫边锦袍的少年踏步而来，衣角一律绣着“萧”字家徽。
为首那人目光不住地落在林晨身上，目光灼灼，温文尔雅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拱手微笑：“林姑娘，我萧家近日新开一处灵泉庄园，泉水温养神识，景致幽雅，不知可否移步一游？”
话音刚落，还不待林晨反应，另有一名少年疾步而至，一身白袍风骨，腰间悬玉，声音清润如风：
“林姑娘，苏姑娘，拙园近日请来云隐宗画师作壁，若二位不弃，小生愿作东道。”
苏小小正欲开口回绝，却见那白袍少年又望向萧姓之人，目光一挑：“泉水温养神识不稀罕，能绘心灵之景方为上品。”
萧姓少年一笑，毫不示弱：“画再美，也敌不过灵泉伴月。林姑娘若夜宿灵泉，必得好梦。”
两人你来我往，竟在林晨和苏小小面前“互相加价”了起来。
苏小小顿时笑翻：“这是什么场面？我们还没说要去呢，他们都快打起来了！”
林晨红唇微抿，神色娇羞中透着一丝调皮：“小小，我倒是有点期待他们能卷出什么花样了。不如我们看看？”
“好！那我们就看看。”
两位少年你一句我一句，礼数周全，语气却愈发争锋相对。
“林姑娘若愿赏光，灵泉庄一应女侍、香膳、车驾皆已备好，绝不怠慢。”
萧姓少年微笑依旧，却连连使眼色给旁边侍从，不多时，便取出一枚精致香囊，上缀灵狐尾羽，芬芳四溢，递至林晨面前。
另一人则眉宇轻挑，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巧玉盒，揭开时，一只微缩灵蝶振翅飞出，翩跹落在林晨肩头，竟散发出阵阵幽香。
“此蝶名‘梦灵’，只栖绝色佳人肩头，见此蝶便知——林姑娘，果真不凡。”
苏小小冷眼旁观，嘴角的笑意一点点隐去。
“啧。”她暗道，“装模作样的都是臭男人。”
旁边一名女学子悄悄低语：“他们都避着苏姑娘，谁不知道……李重俊早就放话，‘苏姑娘将来，是贵妃人选’。”
“是啊是啊，据说连贵族联姻册上都已经备了名字。谁敢去碰？”
“可林姑娘……还没人定下。”
听见这话，林晨微微一愣，瞳眸中闪过一抹错愕。
苏小小脸色却倏地一沉，细长眼尾勾起冷意。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什么意思。趁她是“贵妃内定”不敢招惹，竟然转而将林晨当作猎物。
林晨却一无所觉，只低声问她：“小小，你怎么了？”
苏小小扬唇一笑，眼神温柔到几近宠溺。
“没事，就是觉得——这些人啊，真是眼神不太好。”
她说着，直接揽过林晨的肩膀，在一众学子面前，将她往自己身边紧了紧，那动作不卑不亢，却极其亲密，语气轻快：
“林晨可是的人，你们谁敢打她的注意，就算我不能打，我也一定会叫人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你才不打架。”林晨眼睛弯弯地笑，轻轻推了她一下。
苏小小小声道：“我不打架，林凡会。”
她声音极低，仿佛是自言自语，可林晨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颤，看着苏小小的眼神慢慢柔了。
两人依偎而坐，香风轻拂。
而远处的几位少年望着这一幕，脸色或青或白，有人悻悻开口：“她们这样，是不是……早已……”
“呵，说不定早被某位世家大人暗中定下了。”另一人冷哼，“我们，怕是来晚了。”
远处暗影里，一道温润沉稳的男子身影缓缓掠过，衣袍猎猎，目光沉静如渊。
正是李重俊的亲信，正暗中打量着这一切。
两位少年本就互不相让，眼见林晨始终未表态，却亲昵地倚在苏小小肩头，还任她抱着不挣，脸上竟还带着笑意，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
“苏姑娘不过一废灵根，哪来的底气，敢说林姑娘是你的人？”萧姓少年怒极反笑，“不过仗着李重俊一句‘贵妃内定’，就敢目中无人了？”
另一人也冷冷一哼：“你也不过是个待选的美人之一，那李重俊身边多少红颜，今日怜你，明日便可弃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周围人立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这话说得极其危险。
苏小小眯起眼眸，笑意却更浓了，只是那笑中带着一点令人发寒的森冷。
“你们两个，是想试试我有没有‘底气’？”
她缓缓站起身来，身姿婀娜，衣袂飘动，那股藏在娇美外表下的杀意如潮水般涌动，竟压得两名少年下意识后退半步。
林晨眼神一变，连忙抓住她手臂，低声道：“小小，别冲动。”
苏小小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我不冲动，我就把这两个呱噪的嘴巴打歪点。”
她右手微扬，一道细细灵光在指尖聚起。
就在她准备动手时，远处忽有一道影子一闪，两名白衣中年人同时落地，护在那两位少年身前。
“苏姑娘，还请住手。”
为首者目光凝重，却不卑不亢，“家主吩咐，林姑娘天姿无双，若姑娘心中尚无所属，愿为我家公子纳入中院，日后地位不在苏姑娘之下。”
他话音未落，林晨怔住，周围的学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明目张胆地抢人了！
苏小小眼神一冷，刚要发作，突然又一道人影踏空而来。
淡金色锦袍，凤目如电，面容俊美而冷峻。
那正是——李重俊。
他声音温淡，如春风拂面，却透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定夺了，未免太过放肆。”
“更何况，我素来只钟爱苏小小一人。”
话音落下，整个场面都安静了。
苏小小嘴角抽搐，笑容直接裂开。
她瞪着李重俊，几乎是吼出来的：“你、钟爱我？”
她指着自己那张精致的俏脸，脸色青白交加：“我！是！男！的！！”
四周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甚至连李重俊都轻轻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当众说出这种话。
那两个刚才出言不逊的少年也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老大。
林晨也看呆了，小嘴微张，过了好半晌才红着脸嗫嚅出一句：“你……你胡说什么呢……”
苏小小几乎大叫出来，声音却清脆悦耳：“晨晨，我不管！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