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司空饮月，已经对他师侄这样那样了的话，空镜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跟司空饮月讨个说法。
不能让他们禅宗弟子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跟着她。
若是没有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这司空饮月看着也像个通情达理的，以后有机会，他们禅宗会将寂空给讨回来的。
可这几日，空镜瞅着自己这师侄，怕是心思有点飘。
他不跟他们一起在竹林里打坐修行，却日日拿着一件披风，往上面绣符咒。
那披风是纯白色的，带着飞龙暗纹，符咒是用金线绣的，好看得他这个老头都啧啧称叹。
不用说，这披风肯定是给司空饮月绣的。
因为在九州大陆，有资格将“龙”穿在身上的，只有司空皇室那几个人。
他不是给司空饮月绣的，难道是给陛下绣的？
空镜思及此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师侄的清白，有些堪忧。
“师叔，我此番前来，一来是想亲自来探望一下您，二来还有要事与您相商。”
司空饮月一句“师叔”，将走神的空镜大师给拉了回来。
空镜笑容满面地……叹了口气，他总觉得“师叔”这个称呼他承受不住，也不想承受啊！
不过既然司空饮月说到正事，空镜也立刻严肃了起来。
“司空掌门不必多言，魔族之事师侄都与我说了，魔族肆意入侵我九州大陆，我禅宗绝对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司空饮月准备好的一大堆词，就这样咽了回去。
她想过禅宗较北冥宗来说，会更好说服，毕竟禅宗心中还是有苍生大爱的。
若是没有这些，他们也不必修佛道了。
可她没想到禅宗这么好说服，啊不，甚至不用她说服……
今日，司空饮月算是明白，为何禅宗被九霄宗一忽悠，就能追着恶鬼打上她玄天宗了。
司空饮月想了想山下那几个宗门，刚要开口请禅宗长老下山游说。
就见空镜站来说道：“雍州城里还有四个宗门，都还没走呢。你等着，我这就下山，招呼他们一块去趟魔族老巢。
我倒要看看，魔族如此嚣张，哪个宗门敢在这时候当缩头乌龟！”
司空饮月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她准备的另一番说辞，又咽了回去。
她起身朝空镜一拜，朗声道：“禅宗大义，司空饮月铭记于心！”
空镜忙将司空饮月扶了起来，笑道：
“司空掌门客气，哎对了，那日你一掌灭了数千恶鬼，那到底是何掌法？”
“如来神掌……”司空饮月回道。
空镜并不细问，个人自有个人的机缘，他只是赞叹道：
“好掌法，来日，有机会你我切磋……”
接着他又看了看司空饮月苍白的脸，补充道：“哈哈哈哈，你先养好身子，来日方长哈哈哈哈。”
司空饮月笑着应了是，起身将空镜大师送了出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渐暗，夜幕已经缓缓拉开。
司空饮月又在自己书房内，召开了一个“战前动员会”。
司空饮月的四名男宠，玄天宗的两名峰主均列席。
司空饮月先是对她的四名男宠说道：
“通知本宫的所有侍卫，明日随本宫一起出征伐魔，一应物资由你们统筹准备。”
接着她又看向洛子佩、关山宁说道：“你们二人，带一半弟子留守玄天宗，一半玄天宗弟子随我出征。一应物资让十位长老今晚全部备好。”
书房内所有人，俯身应是。
玄天宗的两位峰主，自从恶鬼攻上来之后，都一直稀里糊涂的。
他们不知道当下形势究竟如何，好在有司空饮月这个新任掌门在，她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也懒得自己思考了……
之前，他们都把司空饮月当做一个有钱的花瓶，没想到这花瓶在巨浪滔天下，却变成了定海神针。
接着他们二人又听司空饮月说道：“九霄宗人若乘虚而入，再敢攻入我玄天宗，先于阵前血祭九霄宗掌门之子楚洛尘。”
洛子佩一惊，问道：“真杀？”
“杀！”司空饮月回道。
关山宁长袖一拂道：“你放心，若九霄宗再攻上来，我关山宁定与他们同归于尽！”
司空饮月看着他这幅要从容赴死，慷慨激昂的模样，劝道：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玄天宗如今所有的灵器法宝都堆在四峰那几个殿里，你们二人今晚把法宝都收好。
一旦九霄宗攻上来，杀了楚洛尘后，你们马上带着所有弟子跟法宝跑路！
对了，咱们的镇派之宝，太霄镜在我这里，你们也知悉一下。”
镇派之宝在掌门那里，那可太正常了。
洛子佩跟关山宁的关注点压根不在太霄镜上，全在司空饮月让他们跑路的话上。
两人一副震惊的表情：“啊？真跑？”
司空饮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跑，山头多得是，九霄宗想要咱们这山头，给他就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再找别的山头。”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最重要的是人，可不是山。
并且这次若九霄宗趁虚而入，再攻上玄天宗的话，性质可跟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九霄宗将恶鬼之乱的脏水，泼到玄天宗身上。
他们要是不自证清白就举宗跑路，那九州大陆怕是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这次，若九霄宗趁虚而入，不但师出无名，还会站在九州大陆的对立面。
毕竟，其他宗门都跟着司空饮月，去攻打魔族老巢去了。
九霄宗在这里偷人的家，合适吗？还想在九州大陆立足吗？
司空饮月觉得，楚明玄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当然，她也要让宗门做好跑路的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司空饮月安排好一切之后，众人散去，她便重新化了个妆，坐在床上开始敲她的电子木鱼了。
为了符合她给自己设定的“痊愈进度”，她特意将“活死人妆”又化淡了一些，
她一边敲电子木鱼，一边等着即将来到的人。
夜深人静，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雍州城城主千山念，拜见公主。”
司空饮月识海中的木鱼声停了下来，她睁开凤眸，那眸子无悲无喜，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尊无情无欲的佛。
良久，司空饮月才眨了眨眼睛，她的凤眸瞬间灵动了起来，像是璀璨的宝石，又像是澄澈的湖水。
与刚刚敲木鱼的她，判若两人。
她轻声道：“进来。”
她一语落下，一阵风袭来，房门自内而外轰然打开。
一个身穿青蓝长裙的女子，抬起头来看向房内。
司空饮月穿一身纯白色里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
她一身素衣、面如白瓷，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玉骨瓷。
可她那双眼睛，却犹如深邃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
易碎、虚弱，却透出一股极致的病态美。
千山念白纱覆面，原本有些不耐烦的眸子，轻轻眨了眨，更加不耐烦了……
她身侧站着的颜予之，猝不及防地直面房内的司空饮月后，呼吸蓦然一滞。
在意识到司空饮月只穿了纯白色里衣后，他猛地转过身去，说了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