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情况还好吗？”
一大早，李博士就通过机器与Silicon对话。
自从抓住Silicon后，他就一直住在实验室里，地上的床铺还没收好，就迫不及待地进行例行问话。
在他问完后，屏幕上并未显示消息。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交流后的常态，无论李博士问什么，Silicon都不回答。
AI主系统拥有意识的事，已经如风般，传到所有该知道的人耳朵里，而李博士也经历了一番前所未有的信息轰炸，所有人都想来实验室参观这一神奇物种，根本不管囚徒岛是否让他们进来。
好在政府有人下了限制令，除了申请被通过的人外，其他人都不能接触李博士。
而作为捕获AI主系统的最大功臣，李博士被授予了可以挑选进入人选的权利。
但是，上面一开始就通过的人，他也无权拒绝，可以说这也就是名义上好听，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李博士也习惯了那些人的操作，根本不在乎这点，只想尽早与Silicon进行沟通。
A座监狱长费恩自上次来了一趟后，再就没出现在实验室里，以他上次表现出的好奇心，李博士还以为他会一直赖着不走，谁想到他就像对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从那以后再也没联系过他。
虽这么说，但其实时间只过去一天，但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先是上头通知要召集五个监狱长与李博士开个会议，会议主题是针对AI主系统在运行过程中，多大程度地影响副本任务和囚徒数据，命令五个监狱长搜集最近半年所有新囚徒数据，并从中找出异常。
这也是李博士的提议，就像之前检测报告显示的那样，最近一个月来，AI主系统的活跃程度大幅度上升，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只检测近一个月数据，而是扩大了范围。
但重点当然还是放在最近的那些上，今天就是开会的时间了。
李博士仍旧没得到回应，于是直起身离开麦克风。
虽说是去开会，但他没有要离开实验室的意思，接过助理递来的眼镜，他躺在椅子上，将意识沉入虚拟系统中。
刚进入系统，他就收到会议邀请，等进去后，除他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抱歉，我来晚了。”
其实还不到规定的时间，但既然自己是最后来的，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别的，李博士都得客套一句。
“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
果然，第一个回应他的就是佩恩。
一旁c座监狱长也好奇地看着他道：“原来您就是传说中的李博士，我叫佩恩，不知道您认不认识我，我可是听说过好多您的发明呢。”
“还有我，我是索菲莲。”
在座唯一的女性监狱长冲李博士点点头，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而之前见过一面的科尔则一如既往地不说话，坐在他对面的就是剩下的E座监狱长诺亚了。
李博士在空位上坐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诺亚。
对于这位监狱长，他的了解其实不多，但也听说他所领导的E座监狱是五座监狱里成绩最好的，不管是每次比赛时都拔得头筹，尤其在精神熵能产生方面更是遥遥领先，因此他也颇受上面器重。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就马上开始会议，首先就由李博士为各位监狱长介绍一下情况。”
除了费恩和科尔，其他人都还没得到AI主系统有意识这一消息，所以佩恩和索菲莲都一脸好奇地看着李博士，诺亚则仍旧一副面瘫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就在李博士徐徐介绍过后，佩恩和索菲莲从好奇到惊讶，再到激动，表情变化幅度极大。
“这事竟然是真的？我以为AI会产生自主意识只是科幻作品里会有的。”
索菲莲翘起腿，歪着身体跟佩恩说小话。
“谁说不是呢，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一点儿都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没听要不是这次李博士抓住了它，现在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呢，我从哪里能知道。”
“那我看其他人好像都知道的样子，不会是你太不称职了吧？”
“你小子是想找死吗……”
“咳嗯！”
“……！”
李博士咳了一声，拉回这两位监狱长注意力。
“召集各位来，就是想确定一下Silicon在这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什么，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这也是上面派发下的命令，很快五大公司的族长就会前来赛因格岛，这也是避免有危险因素存在。”
五人实现都被通知带来半年内的监狱信息，此时都纷纷点头表示了解了。
“那便先从E座监狱来吧？毕竟是我们五座监狱里囚徒能力最强，影响力最大的，先保证这里没问题才行啊。”
费恩笑眯眯地第一个开口道，率先将话头引到诺亚身上。
“嗯……确实是这样。”
其他监狱长包括李博士也都赞同，诺亚仍然没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那个，还是从我开始吧！”
佩恩站起身，双手拍到桌子上，引来所有人关注。
“我的监狱人数最少，而且让诺亚先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新来的那批新人我还没开迎新会，现在可都等着我过去呢！”
“你现在还没开？这日期都快过了吧？”
“啊，就是忘了嘛，所以我才着急啊。”
“你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还说我不称职，你瞧瞧自己配得上监狱长的名号吗？”
“我……”
“好了，佩恩，我知道你心急，但这次会议很重要，就不能让管理员先代替你开一下吗？”
说话的人是A座监狱长费恩，也是佩恩心里最忌惮的人。
诺亚虽然总是冷面，但佩恩却爱亲近他，与之相反，费恩虽然成天笑眯眯的，为人看似亲切，却与佩恩的磁场不合，因此跟他相处时，佩恩总觉得不自在。
现在对方仍然笑着看他，语气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可违抗的气势。
“好吧……”
佩恩抿着嘴，一下子坐回位子上。
对于他们两人短暂的交锋，诺亚没有一点儿表示，只在他们安静后主动站了出来。
高大的身体像一道阴影般覆盖了桌面很大面积，诺亚抬起手，桌上就出现了一大块虚拟屏幕，上面显示着目前E座监狱里的所有囚徒名单。
这些信息都是各自监狱的机密，除了少数人有权限查看，其他监狱长平时是看不到的。
“哇啊，不愧是第一监狱，这c级、b级的人数真是不得了。”
“还有A级，我看大多数都是上等的，啊，这人我认识，上次竞赛时杀了我好多个好苗子。”
“等等，这怎么还有个一个多月的c级？不会是系统录错了吧？”
索菲莲站在屏幕面前，指尖在上面点了点。
听到她的话，佩恩神经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说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就感觉这个局面貌似对诺亚不利，尤其是费恩刚才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以他平常那副老好人的样子，就算觉得他说的是借口，应该不会就这么拒绝这个提议，但刚才费恩却这么做了。
诺亚脸上一直看不出什么，这家伙，自己为了他这么操心，他倒好，看起来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这人确实很可疑啊，我们这里建立这么多年，还从没人升级这么快。”
佩恩一直竖着耳朵听，然后就听到费恩说了这句话。
完蛋了，果然他就是冲着诺亚来的。
李博士听着他们讨论，同样将视线落在被指着的一个头像上。
这是一个看上去不太像罪犯的男人，没有那种凶神恶煞的气质，可如果是寻常走在路上的话，也许会吸引大部分人注意。
李博士也走了过来，想点开他的资料查看，却被一只戴手套的手拦住。
“你……”
顺着胳膊往上看，那位身高快2米的监狱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诺亚，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拦着李博士，难道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费恩监狱长的话从侧面传来，李博士推了推眼镜，然后听到从进会议室后对方的第一句话。
“你没有资格查看。”
低沉又冰冷的嗓音将会议室气氛一度压至零点。
但这句话拦不住在场的人。
有诺亚的胳膊在，李博士无法靠近屏幕，只能开口道：“诺亚监狱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难道您是说我不能查看这个人吗？”
诺亚点头。
“这个不能是我没有权限，还是你不同意我查看？”
李博士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佩恩本以为诺亚会不回答，但却看他将手放了下来。
“前者。”
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李博士问道：“那我能试一下吗？”
然后佩恩就眼见诺亚让开身体，让李博士站在了屏幕前方。
这什么情况？难道诺亚不是因为想替谢齐掩盖才这么做的？
李博士终于成功来到屏幕前，看了眼对面的费恩后，才伸手点了下。
“……！”
一行红字出现在屏幕上。
【很抱歉，您的权限不足，无法查看具体内容。】
这行红字很显眼，两边的人都看到了。
“诺亚，这登录的不是你的权限吗？怎么连你也看不了？”费恩第一个开口质疑道。
顶着众人眼光，诺亚仍旧不动如山。
“我可以看，但是这个囚徒的信息已被加密，加密等级为一级，没有上面的允许，我不能展示给你们。”
“加密……这人到底什么身份？就连我们的个人信息都只是二级。”
索菲莲捂着嘴，对这人更好奇了。
“那这不是很可疑吗？听李博士说，AI主系统活跃的时间就是最近一个月，而这个人也是一个月前来到囚徒岛，还跟普通新人不同，升级速度和评价都极高，这两者之间难道没有什么联系吗？”
费恩双手环抱，一双笑眼眯着，看起来就像随口一提。
“我也有点奇怪，这太巧了不是吗？”
佩恩惊讶地转头看索菲莲，没想到她也投了赞成票。
但也是，就连他自己也在怀疑，难道诺亚真的跟那个所谓的AI主系统有什么关系？
倒不是说真有关系会怎么样，毕竟听起来那个Silicon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他们身为政府特聘的监狱长，在这件事上知情不报，一个失职的罪责肯定逃不了，但以诺亚以往的功绩，这点小处罚也不会伤筋动骨。
唯一的问题就是谢齐的身份，自己都能查到他的来历，其他监狱长肯定也可以，虽然不知道诺亚是怎么将谢齐资料设成一级机密的，但这种障眼法肯定很快就会揭穿。
到时候他们知道谢齐竟然是谢家的人，肯定会认为诺亚跟谢家勾搭上，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诺亚考虑到这些了吗？
跟佩恩的担心不同，诺亚只是转身又坐回座位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诺亚，你不解释点什么吗？”
“不需要，我只会向上面解释。”
会议的目的在第一个人身上就受了挫，李博士感觉自己头开始疼了。
果然他还是适合做研究，这种管理人的事太烦人了，尤其这些人身份不比他低，他也不能像威胁手下研究员那样对待他们。
事到如今，就连费恩也不再开口自讨没趣，任谁都看出来诺亚态度强硬，不是他们能逼迫得了的。
“那个，现在可以从我开始了吧？”
佩恩硬着头皮打破沉默，费恩和李博士都顿了下，然后点头同意了。
会议终于顺利进行下去，佩恩监狱里的囚徒数量远不及E座，高级囚徒数量也是一样，所以很快就查了遍。
“这个囚徒资质不错啊，也是一个月前进来的，现在等级也有E级了，虽然只是初级。”
一开始索菲莲还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但越讲越觉得无趣。
毕竟刚刚才看到了一个逆天的囚徒，现在遇到同样情况下的新人就不够看了。
就在下一个轮到索菲莲的时候，李博士突然停下来。
“李博士？你怎么了？”
其他人都转头看他，然后听到他嘴里喃喃道：“Silicon，要跟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