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11点15分),日头正高。
厦门本岛西面,石湖礁海域的生死大决战,已经对冲对杀了两刻钟。
“轰隆、、”
一个冲天暴响,郑军大将,林大壮的水艍船,船坚头硬,又撞翻了一艘清军小战船。
高速冲刺的小战船,瞬间爆裂解体,木头木屑横飞,一朝回到了板材原始状态。
小船上的绿营炮灰水手,倒是非常机灵,撞船的前一刻,就已经跳水逃亡了。
剩下的满蒙将士,一个个都旱鸭子,那就惨了。
头戴兜鍪,身穿皮甲,唯有死死抱住残存的死木头,咕噜呼噜两声,沉入海底,葬身海湾喂鲨鱼。
“哈哈哈”
老海盗林大壮,左手盾牌,右手大砍刀,居高临下,看着下饺子似的清狗子,发出暴虐的狞笑豪笑。
燃烧的木头,烟雾迷绕,凌厉的钢刀遥指周边小船,继续大吼大叫:
“杀杀杀”
“杀清狗子,杀清妖,杀、、”
“不要停,给老子撞,给老子杀”
“鸟铳手,弓弩手,给老子射,往死里射”
“百子炮,虎蹲炮,填装散弹,再放”
“落水的,船上的,瞄准了,给老子狠狠地射”
“来人,拿本将的大弓来,本将也要射鸭子,射光这帮狗鞑子”
、、、
“咻咻咻、噗嗤、啊、、”
“林头,小心清弓,趴下啊”
不待林大壮点名射杀旱鸭子,周边的清军,女真人,就开始用大稍清弓反杀了。
机警的护卫,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箭步冲扑上来,把林大壮摁倒在围栏下面。
可惜,这个护卫,也没有躲开清弓的射杀,做了林大壮的替死鬼,直接被爆了脑袋,箭尾贯穿脑门。
如今,放眼整片海域,清军郑军,几十上百艘,中小型战船,已经彻底绞杀在一起。
郑军的中型战舰,凭借船大船厚,两层高度优势,居高临下射杀周边的清军。
清军的小战船,船小好调头,四处躲闪围猎郑军,躲在下面,用大稍清弓射杀反杀。
“来人”
“有飞虎爪”
“狗鞑子登船了,在船尾”
“长矛手,钩镰手,给老子捅刺啊”
“锵铛,咔嚓,啊,来人啊,顶不住了”
、、、
突然间,水艍船的后头,传来了郑军士卒的吼叫声,刀剑厮杀声,有鞑子从船尾偷袭爬上来了。
小型战船,快舟,小舢板,都是一层甲板,大中型战船,普遍都是双层甲板。
跳帮登船的时候,难度倒不是很大,利用钩镰和飞虎爪,身手矫健的人,很容易攀登上二楼。
“啊啊、、狗鞑子、、”
主将林大壮,匍匐在地,被护卫的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猛的窜起来,仰天长啸嚎叫。
躲过一次爆头的他,满头满脸布满了血浆,虎目暴睁,赤红猩红,犹如来自地狱的凶兽。
“狗鞑子,叼雷老母”
“虎娃子,八斤,二蛋”
“带上一队人,带上弓箭鸟铳,跟老子上,去把狗鞑子干下去”
“林豆豆,你他妈的留在这里,给老子看好咯”
“兄弟们,杀鞑子,杀清妖,赶下去喂鲨鱼,杀、、”
、、、
老贼头林大壮,面目狰狞的吼完了,拎着带血的大砍刀,带上一队亲兵,快速飞奔船尾方向。
一边狂奔冲向后头,一边在嘀咕着,战船是老子的,谁都别想夺走抢走,天王老子也不行。
心底里,心急如焚啊,船尾的打斗声,呼叫声,越来越小,他的兵将,怕是凶多吉少,要失守了。
“啊、、、”
果不其然,林大壮的援兵,刚刚穿过船舱的中央,冲在最前面的二蛋,就中招了。
嗖的一声,迎面飞来一支短小精悍的小斧头,锋利的刀刃斧尖,直接钉死在二蛋子的脑门上。
惨叫一声,怒目圆睁,直挺挺的倒下去,把增援的小队,直接给逼停了。
跟在后面的林大壮,也是一个老武夫,眼眸惊悚,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条件反射似的,随手抄起小圆盾护住面门,弓腰驼背,刀锋遥指正前方,怒声大吼:
“是狗鞑子”
“鸟铳手,放铳啊”
“盾牌手,列阵,长枪手准备”
、、、
“砰砰砰,嘭嘭嘭、、”
“噗嗤、啊、啊、、”
吼声还没有落下,后面的鸟铳手,就已经开火了,硝烟骤起,五六枚三钱铅弹,直接喷向船尾。
同一时间,对面的清狗子,又飞来了五六支小斧头,嘭嘭嘭的,往死里砸过来。
就一个照面,双方都还没有反过来,又有人中弹,或是中了斧头,惨叫连连,横七竖八的。
“吊毛了”
“死扑街”
“叼雷老母的,都是狗鞑子啊”
吼完以后,惨叫过后,林大壮才定眼望去,瞳孔收缩,倒吸凉气冷气,暗自惊呼不已。
对面的船尾方向,他妈的,全是清一色的猪尾巴辫子,明晃晃的钢盔皮甲,长柄大斧头。
至少有五六个狗鞑子,围栏后面,还有两个,正顺着飞虎爪攀爬上来。
地上还躺着两三个,嘴角冒着血水,哼哼唧唧的,痛苦呻吟,胸口的弹孔,黑血翻涌喷射。
顶在最前面的三个鞑子,浑身血污,右手大斧头,左手小圆盾,半蹲着,虎视眈眈。
后面的两个鞑子,还有翻上来的两个,已经开始搭箭拉弓,随时准备远程暴击。
很明显,这是一队狗鞑子,全是战甲精锐,这是要夺船的准备啊。
此时,林大壮的身边,也没有多少人了。
总共带了十五个,两个倒霉蛋,面门中了斧头,已经瘫软在甲板上,没什么出气了。
林大壮这边,能战的十三个,对阵七个全副武装的鞑子,胜面太小了啊。
没错的,只有林大壮,几个亲兵穿了皮甲,其他的,全是布衣短打,身无寸铁啊。
船首和底层,倒是还有七八个兵丁,但肯定都走不开了,要么打炮,要么防守。
“咔嚓”
“哈哈哈”
短暂的对峙中,双方都在死死盯着对方,也是在蓄势待发,准备下一场决死对砍。
蹲在中间的狗鞑子,趁着空隙时间,用斧头剁掉一个郑军头颅,嘴里还发出嗜血的狂笑声。
很明显,地上的几个郑军士卒,就是守在船尾的人,全部被做掉了。
老辣的狗鞑子,经验丰富,随手剁掉脑袋。
这是担心没死透,来一个脚底抹油反杀,那就悲剧了。
“嘿嘿”
砍完了首级,署参领鄂满,才心满意足的,发出令人瘆得慌的嘿嘿狞笑。
死死盯着林大壮的眼神,好似看猎物小白兔似的,继续嘿嘿瘆笑:
“郑狗子,来得好”
“又来送人头,送战功,好的很”
“嘿嘿嘿”
“来的好啊,送财童子啊,省的老子一个个去找”
“嘭,嘭嘭,给,全部还给你们,哈哈哈”
、、、
嘲笑完了,爽完了,这个杀人如麻的老女真,直接上脚了。
嘭嘭嘭的,把甲板上的几个郑军头颅,当着皮球蛋蛋似的,全部踢到对面,用于羞辱激怒对方。
这个野猪皮,说的都是女真话,郑军肯定听不懂,没得关系的,能看懂就行了。
其实呢,他也是没得办法啊,想趁着羞辱对方的时机,好好喘几口老仙气。
毕竟,今年的他,也快41岁了。
第一次打海战,又要爬两层高的战船。
爬上来以后,又要继续砍人,砍完了人,对方又来了援兵。
最后,再砍一波,累个半死不活的,确实是需要歇一歇。
当然了,正常情况下,已经是正三品的鄂满,是不需要再冲锋陷阵了。
但是,没得办法,现在的女真人,青黄不接,战斗力堪忧。
此战,太关键了,关系到大清国的国运,战功封赏,也是高人一等,能拼杀就干一场吧。
“啊啊啊、、”
“狗鞑子,叼雷老母的,找死啊”
果不其然,对面的亲兵虎娃子,看不过眼了,气的七窍生烟,怒吼着,就要想冲出来厮杀。
其他的几个亲兵,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没错的,守在船尾的几个人郑军,就有亲兵里面的人,都是袍泽兄弟啊。
他妈的,被人砍人,还要当着皮球踢打,谁吃得消啊,双目喷火啊。
“别动”
“都他妈的别动”
老辣的林大壮,死死卡着位置,吼声制止这帮冲动的亲兵。
“他妈的,保持阵型”
“鞑子在激怒你们,别乱动”
“盾牌手,护着要害,小心对面的大弓,小斧头”
“鸟铳手,别愣着,给老子快点填装弹药”
“长枪手,注意了,给老子瞅准了,狠狠刺杀要害”
“最后面的,是哪一个啊,去准备找百子炮,轰死这帮狗娘养的”
、、、
可惜,对面的鄂满,缓过神的女真人,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填装鸟铳弹药,那是需要时间的,对面的大清弓,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放箭,杀”
“咻咻咻,砰砰砰、、”
暴声怒吼,一声令下,后面四支离弦的利箭,率先暴射,钉死在郑军的盾牌上。
老女真猛人鄂满,一左一右,带着两个护卫,拎着长柄大斧头,直接狠狠的砸过去。
大力出奇迹,能扛着这种重击的玩意,也就剩下重盾了。
“嘭嘭嘭、噗嗤、啊、、”
又是三个暴击暴响,木盾纷纷爆裂,斧头上的利刃,犹如切豆腐似的,划开肌肤和骨头。
顶在最前面的三个郑军,闷哼惨叫数声,变成了血葫芦,身子骨一歪,直接瘫软在甲板上。
“刺,杀、、”
顶在第二排的虎娃子和八斤,也在同一时间,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牛劲,暴吼捅刺长枪。
可惜,对面的老女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早有防备了。
斧头下劈斩杀的同时,也抓紧牛皮手盾,护着自己的下盘,谨防对手的突刺。
砰砰砰的,三支锋利的枪头,直接被牛皮手盾没收了,钉死在上面。
这就是甲胄的优势,皮甲也是甲,能有一定的防护。
对面的郑军,都是海盗水师出身,天气又炎热,很少配备甲胄。
战场上,只要碰到这种精锐,大开大合的斧头暴击,擦到即伤,碰到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