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几个跟冯晓晓岁数差不多的姑娘，如今都在沈月月厂子里做衣服，一个月挣二三百呢！
冯婆子能不羡慕。
那是打碎了牙吐出来还得咧着嘴跟人炫耀。
“现在挣点钱有啥用，没文化做不成大事的！
我家大妮如今是花着家里钱，等以后那都是一本万利的回报。
没听说那些大城市上班的，一个月挣一千多还是少的呢！”
当时多得意，如今打脸就有多疼！
闹腾了一会儿，冯婆子也累了，坐下来直喘气。
又把希望寄托在冯江东身上。
“老二，要不你也给大妮在市里找个学校上上？
不行就退一级？”
冯婆子心说，姓周的那个野孩子都能给安排，自己亲妹妹还能不管？
不等冯江东开口，沈月月先说：“不是市里户口人家学校不收！。”
“那不是还有私立学校，花点钱不就得了！”
看来这些天了解的不少！
沈月月目光不经意间扫了扫还挂在房梁上的那块白布条。
啧啧！
她认识。
就是灶屋里绑布袋的布条一截一截接起来的。
都要死了，也省不得给自己安排个体面点的道具！
沈月月又说：“私立高中收费多高知道不？
一年得一两万！”
冯婆子早想好对策。
“那就你们先给出，将来我让大妮还你们。”
沈月月去看冯江东。
冯江东皱着眉头，嘴角勾出一丝无奈的笑。
“这钱我不出。”
冯婆子原想着这话应该出于沈月月之口，却想岔了。
关键时候，老二媳妇不说话，老二倒是干脆拒绝。
“老二！这可是你亲妹妹！
不比那野孩子亲？”
野孩子是谁，不言而喻。
冯江东不想跟他娘废话，看着也没啥事就站起身要走。
冯婆子立马挡过来，不让走。
“老二，就算娘求你了，你妹妹这不上不下的咋整？
早知道让她上个中专得了，好歹能有个工作。
如今高中毕业，也没个特长，又不给分配工作，你让她干啥？”
冯婆子几个晚上睡不好觉，早想的明白通透。
冯晓晓那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真要不上大学就只能在家里做个寄生虫养着了！
没点技能，连饭都做不好，就是说婆家也高不到哪去！
冯婆子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大片。
冯婆子都用了求字，冯江东才停下来。
“不是出不出钱的事，是她学习不好，到了那边，人家一考试照样不会被录取！”
冯婆子不懂，就问：“都掏了钱，咋还考试？”
冯江东深呼吸一口气：“人学校不是你开的，校长也不是你亲戚，不会给任何人走后门！
再说人家也不缺你那点钱！”
冯婆子支支吾吾：“那，那就去考试，考上你给出钱不？”
冯江东真是懒得理她。
他想起学校老师的话：“你妹妹连高一的新生都不如，英语字母都没认全。
赶紧回家吧，就别耽误彼此时间。
还有，你妹妹作风也不好，天天跟这个比吃，跟那个比穿。
去了一趟京城，传得人尽皆知，校长都听说了！”
冯江东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丢人过。
他这辈子都不想丢第二次脸。
带冯晓晓去市里考试？
他怕自己现场挖地缝。
“我丢不起这人！
你要非让她上，就年后吧，我找人弄几张卷子，让她在家自己考，只要及格，我就给她出钱！”
冯婆子一听，喜出望外，把眼泪一抹。
“老二，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知道了！”
冯江东说完，拉起沈月月的手就走。
两人脚步挺快就出了老冯家。
天空又开始飘雪花。
沈月月把大毛领竖起来，都能当半个帽子，风刮不进来。
冯江东身上穿着一个半旧的军大衣，把沈月月一只手握在手心塞进怀里暖着。
路上，他主动说起去学校接冯晓晓的事。
“......真是丢人！
将来我们孩子这样，可别说是我生的！”
沈月月笑得肚子疼。
“你可得了吧，要说也是说我生的。
只是，我俩都是农民，以后孩子智商别跟她姑姑似的就行！”
冯江东也跟着笑：“那不能，我在部队参加过考试，当时想上军校，就差最后一科，结果就回来了，当时我科科第一，智商没问题！”
沈月月也不甘示弱：“那我也不错的，你看厂子里的账目，他们几个人算不明白，我三下五除二就给算明白了。
还有厂规，这些条条框框都是我自己写的，都能给所有厂子当范本！”
总之，总结下来，两人智商都不低，将来孩子肯定不会差。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家门口，正好遇上从家里出来的魏东。
魏东刚要上车。
“东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魏东有些时候没过来了，上个月在城里买了套房子，家里正张罗给他说媳妇相看呢！
沈月月看着阴云密布的天。
“你咋这时候过来了？”
魏东搓了搓手。
“畜牧场进了几只羊，我赶过去就剩半拉，就给包圆了！
正好富婆那边又送衣料过来，我就一块给拿过来。
天冷，做个羊汤锅子最好！”
沈月月说：“你留着自己吃呗！”
“留了些。”
天不好，冯江东没留他，不过提前打好招呼。
“过几天杀年猪，我再叫你们！”
“唉！没问题，反正也是闲着！”
魏东乐呵呵开着摊位上半旧的小汽车走了。
回到家，几个人正围着半拉羊研究咋吃呢。
陈心心想吃烤串。
老太太建议炖汤锅子涮白菜。
杜娟指着一块红肉：“不如捏饺子。”
三个人三种意见。
就等着沈月月回来呢。
“姐，那边咋样了？咱那婆婆那样惜命，真舍得吊死自个呀？”
杜娟把头扭到一旁。
老太太问：“大妮咋不能上学了？”
沈月月感受着家里其乐融融的气氛，突然就理解了冯江东为啥没在家提冯晓晓的事了。
她一个旁观者都不想说，真怕煞风景！
“没事。”
沈月月也不愿意多说。
然后一起研究羊肉的事。
“今天下雪，咱吃锅子吧，涮点白菜萝卜粉条冻豆腐。
明天再吃顿饺子，等哪天天晴了再烧烤。”
沈月月一锤定音，大家没意见。
沈月月又喊周凡：“你给厂子里打电话，让你爸妈来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