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凡者自会互相吸引。
在混乱的战场上，一身亮银札甲的杨霖和一身黑漆山文甲的陆言犹如夜空中的两轮圆月，格外引人瞩目。
两人很快就发现彼此，眼神在空中一个交错，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自己宿命中的对手。
杨霖不再指挥部队，陆言也放弃组织士兵防御，两人仿佛心念相通般抛下牵绊自己的杂务，心无旁骛地准备迎接即将开始的战斗。
两人的战马都没挂甲，行动很是敏捷，当两人相距不足十米时，几乎同时一夹马腹，催动战马猛冲向彼此。
“铛~！”
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芦叶长枪和虎头湛金枪磕在一起，两人同时感觉虎口一阵发麻，心中都明白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劲敌。
两马交错而过，陆言勒住马头。
“你是何人？”
杨霖枪交右手：“杨家枪，杨霖。”
陆言心里一沉：“和平饭店！你们什么时候成了防卫军的狗腿子。”
“哈哈哈哈！陆言，你也算是一方豪杰，我之前还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如此低劣。”
陆言眼中杀意更浓，眼见无法动摇对手的意志，便不再多言，架起虎头湛金枪冲向杨霖。
“这样才对！痛痛快快打一架，别玩儿花招，不然你心思不纯，注定要败！”
杨霖长啸一声，举枪迎了上去。
防卫军的军阵里，观战的孟少安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加入战团。
“这仗打得......跟特么拍电影似的，没想到还有武将单挑这种戏份。”
夏至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看孟少安：“我要是偷偷摸摸射一箭，一下不就结束战斗了。”
“那你就等着骂名千古传吧。”
孟少安冷冷瞟了他一眼：“最瞧不起你们这些放冷箭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打仗啊大哥，你们真拿自己当吕布赵云啦？你没看见夏侯惇眼珠子都特么让人射成刺身了吗？关二爷上战场他都得挨两箭！”
夏至不再搭理这几个武痴，指挥部队配合自由军开始对敌人实施围剿，只要消灭这支虎贲军，猛虎会再也无法对青阳形成威胁。
战斗打到现在，五万虎贲军死伤已超四成，能按计划开始撤退的不足三万人。
接下来的追击战以自由军为主力，防卫军打了这么久，早就无力再战。
由于失去了最高统帅的指挥，虎贲军的部队变得混乱不堪，尽管有参将陈同接替指挥，可队伍还是越来越乱。
第一骑兵团的参战成了压垮敌人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虎贲军迅速由撤退演变成全面溃败。
当五百多名重骑兵撞进军阵后，那惨烈的景象瞬间刺激到已经濒临崩溃的虎贲军士兵，没人再听从军官的指挥，所有人心里都只剩一个念头，跑！
杨霖和陆言此刻正打的难解难分，周围的士兵自觉给两人让出一片空地让他们辗转腾挪。
杨霖的虎口已经被震裂，陆言的力气很大，枪杆偏细的芦叶枪在力量比拼上略显吃亏。
不过陆言也不好受，杨家枪招式不多，但一招一式全都是从战阵沙场中凝炼而来，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否则一不留神就会中招。
再次格开芦叶枪尖后，陆言凭蛮力别住枪头，这才有功夫扫了一眼战场，眼见自己一方败势已定，马上就变得无心恋战。
他一把挑开芦叶枪，虚晃一枪后拔马便走。
“别走！”
杨霖暴喝一声，催马追了上去，两匹马都刚起步，速度还不快，眼看两步就要追上，陆言忽然拧腰翻身使了个回马枪。
杨霖一个铁板桥平躺在马背上，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枪，随即一横枪杆，架住陆言下砸的枪身。
两人一角力，杨霖跨下的战马脚步有些踉跄，横移两步后拉开了与乌云踏雪的距离，陆言趁势拍马离去。
杨霖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胯下战马的脖颈，触手全是汗水，他的马连赶几十里路来到战场，此刻已经很累了。
“陆言！这次算打平了，下回别这么急着跑路，好好跟我打一场！”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陆言听罢一口气憋在胸口，好悬没被气吐血。
这场对决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如果陆言能心无旁骛，杨霖的战马又没有力竭的话，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全军追击，给我喊号子！”
杨霖大吼一声，战场上顿时响起投降免死的呼喊声。
很多体力耗尽或是受伤的虎贲军士兵听到喊声干脆扔掉武器原地跪倒，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
此时已天近黄昏，这场追击战整整持续了一夜，虎贲军的队伍越跑越乱，为了躲避紧追不舍的自由军，士兵们干脆四散开来各自逃命。
一天后，当陆言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扶省边界时，身边只剩下三四千人，其余不是被杀被俘，就是在逃难中跑散。
这是陆言自起兵伊始第一次尝到战败的滋味，而且败得还如此惨痛。
望着眼前的残兵败将，陆言颇有些万念俱灰的念头，他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马上，连跨下的乌云踏雪也跟着垂头丧气。
“大将军，让部队在这儿略作休整，然后你带着队伍先回德安大营吧。”
陈同走到陆言身边说道，他的战马已经耗尽体力，再骑就废了。
陆言抬头看看他：“你呢？”
“我带些人留在这儿收容跑散的士兵，很多人都没跟上来，这两天估计陆续还能回来一些。”
“唔......好吧，我给你留两百人，辛苦你了。”
陈同轻声劝道：“大将军，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全军上下都看着你呢，你要是垮了，下面的将士们......”
陆言勉强挤出个笑脸，拍拍陈同的肩膀没说话。
这一战，虎贲军五万大军战死近两万人，另有一万多人因受伤或力竭而被俘，陆续跑回德安大营的只有一万一千多人。
而防卫军两万五千参战部队战死四千余人，受伤的也有近三千，这还不算自由军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