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卷着浪花的气息,扑在小熊聪聪毛茸茸的脸颊上。他扒着游艇的栏杆,看着远处那片浮在浅滩上的绿,像一块被海水浸得发潮的翡翠。“爸爸,那是什么呀?树怎么能长在水里?”聪聪的小爪子指着那片连绵的树林,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熊爸爸笑着把他抱起来,让他看得更清楚些:“那是红树林,是南方海边特有的神奇树林。它们像勇敢的哨兵,把根扎在海水里,守护着这片海岸呢。”说话间,游艇已经慢慢靠近浅滩,聪聪看清了那些树的模样——它们的树干不算粗壮,却挺着笔直的腰杆,浓密的枝叶间垂下来许多奇怪的东西,有的像细细的纺锤,有的像饱满的豆荚,还有的像刚冒尖的小竹笋,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妈妈你看!树上长小棒棒啦!”聪聪挣脱爸爸的怀抱,踩着细软的滩涂跑向树林。脚下的泥土软乎乎的,还带着海水退去后留下的亮晶晶的盐粒。他跑到一棵红树旁,踮起脚尖想够那些垂在枝头的“小棒棒”,却发现有些已经落在泥地上,顶端还冒出了尖尖的嫩芽,像是刚从蛋壳里钻出来的小鸟。
熊妈妈跟上来,捡起一枚落在地上的“小棒棒”。那东西有手指那么长,红褐色的外壳硬硬的,顶端确实顶着一小截嫩绿色的芽。“这可不是普通的果实哦,”妈妈的声音里带着神秘,“这是红树林的宝宝。”
“啊?”聪聪的眼睛瞪得溜圆,“植物的宝宝不是应该长在土里发芽吗?怎么会挂在树上?”他凑近那枚“小棒棒”,鼻尖几乎要碰到嫩绿的芽尖,仿佛这样就能听懂植物的秘密。
爸爸蹲下来,指着枝头那些饱满的“豆荚”给聪聪看:“红树林很聪明呢。普通的种子掉在海水里会被冲走,可它们的种子会在妈妈身上先发芽长大,变成这样的‘幼苗’。等长得足够强壮了,就会从树上掉下来,插进泥里就能扎根,或者随着海浪漂到新的地方,长出新的树林。”
聪聪听得入了迷,他顺着爸爸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些“小棒棒”已经从枝头脱落,一头扎进湿润的泥滩里,嫩芽向上挺着,像是在努力地打招呼。还有些被海浪推着,在水面上轻轻漂浮,像一个个小小的独木舟。“原来它们是在树上‘生孩子’呀!”聪聪恍然大悟,小手轻轻抚摸着红树粗糙的树干,“树妈妈是不是很爱宝宝,要等它们长结实了才舍得让它们走?”
“是呀。”妈妈笑着点头,拉着他走到一片更茂密的红树林深处。这里的树干上垂下许多弯弯曲曲的气根,像老爷爷的胡须,又像一个个小梯子扎进水里。退潮后的泥滩上,到处都是小孔,偶尔有小螃蟹举着钳子从孔里探出头,看到聪聪又“嗖”地缩回去。“你看这些气根,既能帮树站稳,又能在涨潮时呼吸空气。红树林就是这样,用各种办法在海水里安家,还把养分留给树上的宝宝。”
聪聪蹲在泥滩上,看着一枚刚掉下来的幼苗。它的外壳已经裂开,嫩绿的根须正努力地往泥里钻,像是在抓住妈妈的手。海浪轻轻漫上来,打湿了聪聪的脚掌,也打湿了那枚幼苗,可它一点也不怕,反而抖了抖嫩芽,像是在跟海水打招呼。“它们好勇敢啊。”聪聪小声说,像是怕惊扰了这些努力生长的小生命。
夕阳西下时,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倒映在浅滩的水面上,把红树林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聪聪捡了一枚最饱满的幼苗,小心翼翼地放进爸爸给他的小玻璃瓶里,又装了些滩涂的泥土。“我要把它带回家吗?”他抬头问爸爸妈妈。
熊爸爸摇了摇头,指着泥滩上那些正在扎根的幼苗:“它们的家在这里哦。只有在这片有海浪、有阳光、有同伴的地方,它们才能长成参天大树,继续守护海岸,继续在枝头养育自己的宝宝。”
聪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玻璃瓶里的幼苗轻轻放回泥滩。海浪又漫了上来,这一次,他仿佛听见那些幼苗在轻轻说谢谢。回家的路上,聪聪趴在游艇的栏杆上,看着那片渐渐远去的红树林,它们的身影在暮色里渐渐模糊,可那些挂在枝头的“宝宝”和泥滩上努力扎根的幼苗,却像星星一样,在他心里闪着光。原来植物也有这么深的爱,原来生命不管在哪里,都在努力地长大、延续,就像这片红树林,把家安在海浪里,却把希望挂在枝头,送给每一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