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他看着萧承珩,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六哥,别来无恙?”
萧承珩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疯了,对吗?”萧承煦一步步走进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萧承珩的心上,“蛇窟里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但我没疯。我看着亲信被蛇咬,不是害怕,是记下了他们的脸,记下了这笔血债。”
他身后跟着摄政王和一群禁军,显然是刚从漠北赶回。
“你……你怎么找到密道的?”萧承珩颤声问。
萧承煦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地上的沈文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文烬看着他,忽然笑了。原来这就是真正的萧承煦。他不必模仿,不必伪装,往那里一站,就自带一股帝王的威仪。
“拿下。”萧承煦淡淡道。
侍卫们将瘫软在地的萧承珩拖了下去。
萧承煦走到沈文烬面前,弯腰扶起他:“多谢你,沈先生。”
沈文烬摇摇头,看着他胸前的龙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三年的替身生涯,像一场漫长的梦。如今梦醒了,他也该离开了。
“陛下安好,臣……臣告退。”
萧承煦却拦住了他:“留下吧。这宫里,需要一个能提醒朕,何为‘敬畏’的人。”
沈文烬愣住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照进书房。照亮了地上的血迹,也照亮了萧承煦眼中的清明。
替身的影子,终究散去。但那些在阴影中坚守的忠诚与勇气,却如同这晨光,穿透了深宫的阴霾,照亮了前路。
而沈文烬知道,他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站在萧承煦身后的陆锦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回京这半个多月的行动,也是胆战心惊。
陆锦棠回到陆府的第二天上午,就让陆大给镇北侯府下了帖子。
镇北侯府的帖子送到陆府时,杨明汐正在给清泉梳辫子,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
青竹簪子刚插进头发,陆二就掀着帘子跑进来:“十三夫人,镇北侯府来人了!”
陆锦棠接过帖子,展开看了眼,眉头微蹙:“请我们今晚过去。”
“会不会有诈?”杨明汐把清泉的辫子系好,指尖有些发凉。
李嵩在朝中势力庞大,镇北侯虽是陆家旧友,可这京城水深,谁也说不准。
“该来的总会来。”陆锦棠把虎符交给清远,“你带着弟弟在西跨院等着,锁好门窗,无论谁来都别开门。”
“我也想去。”陆清远攥着虎符,眼神很坚定,“我是我们这一房的长子。”
杨明汐看着他眼里的光,像极了陆锦棠年轻时的模样。她点了点头:“也好,让你看看,你爹当年是怎样的人。”
镇北侯府的灯笼在暮色里亮起来,朱红大门前站着两排卫兵,甲胄在灯火下泛着冷光。
侯府管家亲自迎出来,对着他们作揖:“侯爷在书房等您。”
穿过抄手游廊时,杨明汐看见墙角的梨树,枝头的果子还是青果。她想起陆府的老梨树,果子已经橙黄。
书房里燃着檀香,镇北侯孙继中坐在太师椅上,两鬓已经斑白,看见他们进来,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红了:“阿棠,夫人……”
“孙大哥。”陆锦棠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好什么!”孙继中抹了把脸,“这些年我像个缩头乌龟,看着李嵩那贼子耀武扬威,心里早就憋坏了!”
杨明汐给清远使了个眼色,孩子懂事地把虎符递过去:“孙伯伯,这是我爹让我交给您的。”
孙继中接过虎符,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两半虎符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天有眼啊!”孙继中老泪纵横,“陆家的忠魂,总算能瞑目了!”
落座后,孙继中才说起当年的事。
原来皇陵事件之后,陆锦棠和杨明汐虽然被判通敌卖国,但是没有实证,加上杨明汐昏迷沉睡,皇帝并没有对陆家赶尽杀绝,而是直接忽略了陆锦棠夫妇,让他们隐居在陆府养伤,后来听说杨明汐醒后,带着她女儿失踪,陆锦棠四处寻找,最终在梨香居找到失忆的杨明汐。
李嵩这些年仗着兵权在握,在朝中排除异己,早就引起不少人不满,陆锦棠在陆府的时候,他还有所顾忌,陆锦棠去找杨明汐之后,他直接把陆府抄家了,对其赶尽杀绝。
“现在有了虎符,再联合几位老臣,定能揭穿李嵩的真面目。”孙继中的眼里闪着光,“只是……需要夫人出面作证。”
杨明汐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我该做什么?”
“三日后是陛下的寿宴,李嵩会献上陆家的传家玉佩,谎称是在乱葬岗找到的,证明摄政王夫妇满门已绝。”孙继中压低声音,“夫人只需在那天,当众认出玉佩,再拿出虎符,说出当年真相。”
陆清泉趴在桌案边,听见“乱葬岗”三个字,吓得往杨明汐怀里缩了缩。
杨明汐搂住他,指尖触到孩子冰凉的后背,心里的恨意像野草般疯长。
李嵩不仅害了陆家,还想要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这也太狠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