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原本喜庆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浓烈的火药味。
华清一身融入夜色的玄黑劲装,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悄无声息地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槐树上。
茂密的枝叶完美地遮蔽了他的身形,冰冷的眼眸如同鹰隼,清晰地锁定着下方混乱的中心——南昌太和胡小戈。
争吵愈演愈烈。
两人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身体因为激烈的推搡而重心不稳,距离也拉近到几乎贴面。
就在南昌太再次因愤怒前倾身体,试图用肩膀撞开胡小戈,而胡小戈也奋力反推,两人手臂交缠、门户大开、身体因对抗而短暂僵持的刹那!
华清眼中精光暴射,好时机。
他手腕一翻,一柄三寸长、薄如柳叶、淬着幽蓝暗芒的短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掌心。
没有一丝犹豫,手臂化作一道残影,短匕如同黑夜中致命的毒蛇,精准地撕裂空气,目标直指南昌太因推搡而暴露无遗的左胸心口。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入肉声,被现场的怒骂和推搡声完美掩盖。
短匕不偏不倚,正正钉入南昌太的心脏,剧毒瞬间随着血液蔓延。
南昌太浑身剧震,推搡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只露出一点幽蓝尾羽的匕首柄,剧痛和麻痹感瞬间攫取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股大股暗红的、带着诡异腥甜的血沫。
眼中的暴怒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茫然取代,魁梧的身躯晃了晃,在胡小戈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轰然向后倒去!
“侯爷!!!”
“父亲!!!”
花园里瞬间炸开了锅!
南昌太的亲卫和子嗣目眦欲裂,悲愤的嘶吼响彻夜空。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刚刚与南昌太激烈冲突、手臂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胡小戈身上。
那柄插在侯爷胸口的、闪烁着妖异蓝芒的匕首,成了最致命的铁证。
“是他,是胡小戈杀了侯爷。”
“狗贼,竟敢行刺武威侯,拿下他。”
“为侯爷报仇!”
混乱中,南昌太的长子南承嗣目眦欲裂,悲愤地嘶吼着。
侯府侍卫如同红了眼的疯狗,刀剑齐出,扑向还在发懵的胡小戈。
胡小戈也懵了,他根本没看清匕首从何而来。
但眼前南昌太瞬间毙命的尸体和周围如狼似虎扑上来的侍卫,让他瞬间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致命陷阱。
他怒吼一声:“不是我!有人暗算!”
本能地就想爆发妖力,但想到身份暴露的后果,只能强行压下,拔出佩刀狼狈格挡。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花园彻底沦为修罗场。
胡小戈带来的几名宫卫也陷入混战,很快就被分割包围。
其实以胡小戈的能力,想杀死拦他的人闯出去,并非难事,但这样做,他担心反而会暴露自己狐妖的身份。
而且自己的妹妹贵为王妃,为自己洗刷冤屈还不简单?
一番思索下来,胡小戈打算静观其变。
华清在树梢上冷冷地看着下方血腥的厮杀和混乱,如同俯瞰一幕闹剧。
确认南昌太已死,胡小戈被死死缠住难以脱身,他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华清早已换回常服,坐在灯下,慢悠悠地翻着一卷书,手边还放着一杯清茶,氤氲着热气,仿佛从未离开过。
急促的脚步声、铠甲碰撞声和悲愤的哭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宫夜的宁静。
“陛下,陛下,求陛下为臣父做主啊!”
南承嗣一身血污,头盔歪斜,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扑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凄厉:
“胡小戈,他在侯府行凶,刺杀了臣父。”
“求陛下严惩凶手,为臣父报仇雪恨啊。”
华清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的书卷“啪”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痛心:
“什么?王叔他老人家已经……胡小戈竟敢如此?”
他快步上前扶起南承嗣,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君王的威严和公正的许诺:
“承嗣,你放心。”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刺杀国之重臣,孤的叔父。”
“此等恶行,天理难容!”
“孤定会彻查此事,严惩不贷,给你,给武威侯府一个交代。”
他立刻转向侍立一旁、同样惊骇的内侍总管李福,厉声下令:
“李福,即刻传旨司寇府。”
“命司寇中郎将卫康,亲自督办此案。”
“封锁武威侯府,缉拿凶犯胡小戈及其同党。”
“严加审讯,务必查清真相。”
“奴婢遵旨!”李福慌忙领命而去。
南承嗣伏地痛哭:
“谢陛下!谢陛下!”
卫康得到消息,先是震惊,随即心中狂喜:
“真是天助我也!”
他正愁胡小梅兄妹得宠会威胁自己地位,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不管人是不是胡小戈杀的,这口黑锅必须牢牢扣死在他头上。
卫康立刻展现出雷厉风行的姿态。
他亲自带人来到了侯府,接手了被五花大绑的胡小戈及其手下宫卫。
接着,连夜提审侯府侍卫和目击者,在“必要”的“引导”和“说服”下,所有人的口供都惊人地一致指向胡小戈:
因口角争执怀恨在心,暴起行刺!
那柄淬毒的匕首被作为关键证物呈上,卫康仔”查验。
一番“高效率”的审讯和“证据链”整理后,一份“证据确凿、铁案如山”的结案文书就送到了华清的案头。
文中不仅坐实胡小戈因私怨当众行刺武威侯的滔天罪行,还特别加了一段诛心之论:
“……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今胡小戈虽贵为梅妃之兄,然其罪孽深重,人神共愤,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臣斗胆恳请陛下明正典刑,勿以私情废国法,以彰陛下圣明,慰侯爷在天之灵,安天下臣民之心。”
字字句句,将华清架在了道德和法理的火炉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