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柏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是女子又如何?”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古董都能接受的东西，他们年轻人居然不能接受。
他眯起眼，看着那六个面露不满的学子、
“女娲娘娘便是女子、王母娘娘也是女子。这个世上，不是男子就是女子，天天盯着裤裆那点子事儿，下流！”
“再说，女子又如何？林队长凭一己之力收复两个州府，还把流圭打得落花流水。怎么，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做得到？”
几个学子脸色难看极了，虽然他们做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质疑林队长。
“夫子，若真是如此，请您恕学生不能跟随！”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学子，既然决然要跟姜云柏请辞。
“王壑儒，世道已乱，朝廷势微，皇帝昏聩，你，你当真要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这个学生，是他收的第一批学子，资质不错，就是为人有些古板。
他此次非常看好这个王鹤儒，因为林队长是个干实事的，而且爱民如此，她的一切政令都为百姓考虑。
王壑儒出自贫苦百姓家，自然懂得如何为百姓考虑。
他本以为王壑儒会是这群人中第一个获得赏识的。
却不料他竟如此固执。
“夫子，那圣贤书上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又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如今竟让一个女子站在这么多男子的头顶上，牝鸡司晨，必有灾祸。”
姜云柏一听，当即气得七窍生烟。
“你不会云就别云，古人还说‘三十而立呢。’你是立业了，还是成家了？我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见如此有本事的女子，比起开国元崇皇后也不遑多让！”
元崇皇后霍丽华，十六岁跟随大祁太祖皇帝打江山，带四万兵力，连夺五个州府，几乎是大祁的半壁江山了。
这些州府，为大祁立国奠定了基础。
太祖皇帝带兵打天下时伤了身体，经常无法上朝。
大部分时候，国事都是元崇皇后处理的。
不到两年，太祖皇帝驾崩，十八岁的元崇皇后带着两岁的幼子上朝。
此后，长达四十余年，都是元崇皇后执掌朝政。
她只是没有登基，可实际上等同于皇帝。
“夫子！请恕学生不能从命！”
王壑儒还是一脸愤怒，这与他多年接受的熏陶完全不一样。
在他家，他娘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和阿爹。
而比他年长的三个阿姐，一切都要以他为先。
他读书的费用，他生活的银钱，全都是几个姐姐出的。
他从小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他娘说的：“元宝，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的几个姐姐都必须供着你吃喝，你尽管去读书或是做什么，你的三个姐姐不敢有怨言。”
从小到大，他是家里的王。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几个姐姐都得乖乖凑过来捧着他。
因此，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的女子都是要围绕男子转的。
“你！”姜云柏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他快被这个孽徒气死了。
“夫子，请恕学生也不能从命！”又有三人说了这句话。
于是，一开始不知道林队长是个女子的六人当中，只剩下两个没有表态。
“你们俩怎么说？”姜云柏看着孤零零站着的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虽然还无法接受自己给女人效力。
但是，他们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毕竟，他们的老师——做了十多年宰相的人，眼光绝对不会太差！
要是林队长真的值得追随，他们并不介意什么男人女人。
是个人就行、能给他们实现抱负的机会就行。
“老师，学生都听您的。”两人异口同声。
先答应了，要是发现不对劲儿，他们还能溜。
姜云柏总算好受一些了。
他扭头看向那四个固执的，没好气地说道：“既如此，那你们几个明儿就回去吧！”
四人闻言，脸上闪过不自然。
他们这才刚来，就是铁牛，也得好好休息休息啊。
而且，他们只是不想给女子效力，他们并不是不想抓住这次机会啊。
几人对视了一眼，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王壑儒眼睛霎时间亮了。
“别啰嗦了，快下去歇息，最多让你们三个住两日，两日后离开！”姜云柏也是考虑到他们才完成了一场长途跋涉，于是主动松口让他们住两日。
他事先没跟他们说清楚林队长的事情，是他的问题，所以他承担！
嘀嘀咕咕说完话的那四个人，满面春风地转过头来。
只见王壑儒神色怪异地走到姜云柏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姜云柏听完，双眼瞬间睁大，眼珠子都几乎瞪出来。
紧接着，他的脸一点一点黑掉，额头的青筋一条一条鼓起。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气得堵住了，他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又用手给自己拍打胸口。
良久，终于能说出话来。
只见他低吼一声：“王壑儒！你给我滚！今后，我姜云柏没有你这个学子！还有你们三个，不管你们是死是活，去了哪里，我都不再是你们的夫子！”
说完，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还是他身后的学子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
除了那四人，大家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但看到姜云柏被气得这么厉害，也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于是，有人站出来指着王壑儒说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夫子如此气愤？”
姜云柏拉住了他，吐出一口浊气：“钟向文，让他们走！现在就走！”
钟向文看向王壑儒，意思很明显了。
王壑儒闻言，脸色难看，他没想到夫子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你们......。”钟向文神色为难，这些人毕竟跟自己走了一路，又同是姜夫子的学子，算是半个同窗。
但看着夫子这么伤心愤怒，他还是偏向夫子一些的。
王壑儒神色一冷，眼中闪过寒光，冷冷道：“好，我们走！”
林微的办公桌前，林轻羽垂手而立。
“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