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洋听了黄芷琼的诉说之后，也开始认真起来。
他毕竟是程序员，虽然没有做过直播相关的工作，但平时多少还是接触过一点。
何况，他还是一个厉害的黑客，至少在数据处理这方面，他还是很擅长的。
听了黄芷琼的话，张洋于是让黄芷琼打开软件后台，想看一看数据。
到了这时候，黄芷琼也总算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老公还是一个网络高手，说不定能提供一点帮助？
不过她也没有抱很大希望。毕竟，张洋再怎么高手也不过是个程序员而已，他又没办法帮助自己增加节目效果。
死马当活马医吧！黄芷琼于是也不再坚持，乖乖地掏出手机，拿给张洋看。
张洋拿过手机之后，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他拿过黄芷琼的手机，在电脑上不知道输入了什么东西。
一行行的数据在电脑中闪过，令人眼花缭乱，黄芷琼只看见屏幕上的一串串英文不断地闪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过了良久，张洋离开键盘，转过身，对黄芷琼说道：
“芷琼，你被他们给骗了。”
“你那些数据，都是假的。”
黄芷琼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假的？”
张洋点了点头，说道：“嗯，都是假的。”
“他们的手段……还是有一点高明的，一般人是觉察不出来的。”
“但是，实际上，他们给你的数据都是假的，是受到他们自己操纵的。”
黄芷琼问道：“这个他们要怎么操纵？”
张洋说道：“很简单，你的那些观众，都是他们自己的人。你的那些成交，也都是他们自己花钱买的。”
“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在后台操纵的，你以为那些都是真人，其实根本不是，都是他们自己操纵的假人！”
黄芷琼有些不信，说道：“怎么可能呢？他们公司虽然人不少，可是也没有上千人那么多啊，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可以受他们的控制，给我当观众呢？”
张洋叹口气，再次对着电脑，敲着键盘。
过了一会，他打开一张图片，对黄芷琼说道：“你来看看这个。”
黄芷琼靠近过去，看着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一个铁做的架子。
上面放着一排排的手机，很多的手机并排放在铁架子上，随便一数，一个架子上就放了一百多台手机。手机的下面全部都插着数据线，所有的数据线集中在一起，一直延伸到图片的外面去。
黄芷琼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张洋说道：“这就是假手机的工作设备，网上对这个东西有个更广为人知的说法，那就是……”
张洋顿了顿，说道：
“水军！”
黄芷琼疑惑：“水军？这个是水军？”
张洋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个就是水军。”
“你仔细看看，这一个铁架子，就一人多高，一米多宽，厚度也就是两台手机那么厚，上面就可以放上一百多台手机。”
“如果弄一百个这样的铁架子，也不过就是一间卧室那么一点大的房间而已，就已经有了一万台手机。”
“如果租一个厂房的话，随随便便就能弄几十万台手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钱，就能做到，而且实际上根本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你要知道，这里的每一台手机，到了网上，都可以变成一个人！”
“因为，手机都是真实的，所以，对于网上的那些平台来说，根本就没办法判断，这些手机的背后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人！他们如果动用很专业的人工检测，也还是能够勉强分辨出来，但一个平台每天那么多流量，不会有谁去把每个流量都动用人工去仔细检查的！”
“一百台手机到了网上就是一百个人，一万台手机到了网上可就是一万个真实的人！”
“你看到过的那些你直播间的观众，就是这样的一个个手机，在后台伪装出来的！”
黄芷琼有些不敢相信，她反驳道：“可是……可是那些观众有跟我互动啊，他们会发弹幕，他们还会成交呢！另外，就算像你说的，都是这样的手机，可是，那得有多少人每天负责操纵这些手机啊？手机是够多了，可是人不够啊，哪来那么多人可以操纵的过来这么多手机？”
张洋点了点黄芷琼的额头，说道：“唉，傻瓜。”
“这些手机哪里需要人来一个个操纵呢？”
“你看这些手机，每一个手机下面都连着一根电源线呢！”
“你不要以为这根线只是用来充电维持手机运转的。”
“这根线，除了充电维持手机运转，还有一个功能，就是用来操纵手机的。”
“普通的手机，自然没办法通过插一根线来进行操控。”
“可是，如果对手机的系统做一些特殊的处理，就可以做到，在手机下面插一根线，然后用一台电脑，就可以通过这根线来控制手机。”
“你正常使用手机能做到的一切事情，都可以通过这根线，在电脑上控制，就和真实操作手机是完全一样的。”
“另外，所有的这些线，都是通过一个设备，最终连接到同一台电脑上的。”
“有一些特殊的软件，可以在电脑上对这些手机进行批量控制。”
“比如说，这个系统就可以做到，同时控制一万台手机，在平台搜索你的直播间，然后点进去观看。”
“不仅可以控制一万台手机进你的直播间观看，还可以控制给你点赞，甚至可以设置一部分给你点赞，另一部分不点。”
“这些都很简单，只要在电脑上下一道指令就可以了，剩下的一万台手机搜索并观看都是电脑里的系统自动控制的，不需要有人一个个手机操作的。”
“至于弹幕，还有成交，这个确实需要人一个个控制。”
“不过，你回忆一下，你那些弹幕还有成交，也并不是很多吧？过几分钟从那么多手机里随便抽出一台来发个弹幕，买一单货，一个人完全可以操作的过来啊。”
“而且同样是在控制用的电脑上面操作就可以，不用去手机上操作。”
“就是这样，用一个控制电脑，就可以控制几百上千台手机，各自用这些手机注册的用户，去你的直播间伪装成观众，这样，你的直播间自然就有很多观众了。”
“这一点也不难，去网上那些专门买流量的黑市，批量买水军，加起来也用不了多少钱就能搞定了！”
“我已经检查过你那些观众他们背后的用户数据了，我基本上可以断言，那些观众都是假的，都是这样的水军！”
“这种事情，虽然不可能有确切的证据，但我的经验能让我非常肯定！你被骗了！”
张洋指着电脑屏幕上摆满了手机的铁架子图片，十分笃定地下了结论。
黄芷琼傻眼了……
她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竟然……竟然是假的……
观众是假的，弹幕是假的，成交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是谁在这件事上造假？
是公司！一定是那家公司！
自己交了那么多钱，那家公司从里面拿出一点来，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假的环境，让自己感觉良好！
一定是这样的！
黄芷琼完全明白了。
张洋见黄芷琼不说话，于是安慰道：“算了，没事，你去搞直播本来就是玩一玩，能成最好，不能成就算了，你不要有压力，家里工作靠我就够了，你还是安心管好家里吧！”
“只要你把家里管好，就够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了，做点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黄芷琼只好点头道：“嗯……”
张洋又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尤其是要管好钱哦！你看，我可是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管了，你可一定要把家里的钱管好了，可不能随便乱搞给搞没了，那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说完，刮了一下黄芷琼的鼻子，然后就去睡觉了。
黄芷琼木然地答应着，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很想把这次被骗了钱的事也说出来，但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敢开口。
她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啊！
要怎么去说呢？
因为自己的愚蠢，所以被骗了很多钱？
她不敢说，也不愿意说。
她拼了命要求管钱，还严禁张洋私藏一分钱。
管得这么紧，没有拿出成绩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骗了钱。
这要是说出口，以后还怎么要求张洋上交所有工资？
如果以后，张洋说一句：“给你管钱的结果就是被人骗走了！”
自己要怎么回答？
自己还有立场能回答吗？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
管钱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妥协！绝对！
黄芷琼心理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虽然被骗了不少，但好在张洋其实并不清楚家里到底有多少钱。
“就这么糊弄过去吧！”黄芷琼心里想道。
……
这件事当然不可能真的就这么算了。第二天，黄芷琼怒气冲冲地去了公司，想要把钱给要回来！
她来到公司就直奔刘总的办公室，根本不去找其他人！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连敲门都没有，直接就开了门，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刘总正坐在办公室后面喝茶，看到黄芷琼冲进来，抬头说道：“你是哪位？我好像见过你，请坐，请坐！”
说着，示意黄芷琼坐在沙发上。
黄芷琼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柳眉倒竖，怒瞪着刘总。
刘总露出笑脸，说道：“您贵姓啊！你看，我这一天要见好多人，我实在是没法每个人都记住，抱歉哈！”
黄芷琼冷冷地说道：“我姓黄！”
刘总说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我肯定见过你，你是我们这里的学员吧？黄女士，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黄芷琼冷声说：“当然有事情！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刘总说道：“哦？这个你可真的冤枉我喽，我真的不知道，你今天来，有何贵干啊？”
黄芷琼说道：“我要拿回我两次的培训费！”
刘总故作惊讶，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说道：“啊？为什么啊？培训费是不能退的呀！”
黄芷琼说道：“你们要是老老实实给我培训也就算了，可是你们骗我！我肯定要拿回培训费的！”
刘总又装作非常疑惑的样子，表情非常夸张，说到：“咦？黄女士，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什么时候骗你了？”
黄芷琼气冲冲地说道：“培训之前都说好的，要给我涨到多少个粉丝、多少个观众、多少成交！如果做不到就退款！这都是事先说定了的！”
“可是你看看，你们根本就没做到！我要退款！”
刘总问道：“是吗？没做到吗？不可能啊！哪里没做到？是粉丝数量没做到？还是观众数量没有做到？”
“还是成交额没做到？”
黄芷琼说道：“你们是骗我的！你们说是做到了，其实那些都是水军！都是假的！你们从我的报名费里弄了一点出来买水军骗我！根本就不是真人！”
刘总摇摇头，说道：“黄女士，指责别人也要讲证据的，我们从来没有买过水军，那些都是真人，都是依靠我们培训成果真实吸引来的人，你怎么能说那些是水军呢？”
“你有什么证据吗？”
黄芷琼一窒。
她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张洋说的话：
“这种事情，虽然不可能有确切的证据，但我的经验能让我非常肯定！你被骗了！”
张洋说过，这件事情不可能有确切的证据。
他只是根据经验判断。
经验判断准确吗？当然是准确的，至少黄芷琼是肯定相信的。
可是，现在对面这个刘总，要她拿出证据。
她能拿出证据吗？
张洋说了，不可能有确切证据的。
这要自己怎么拿出证据？
黄芷琼憋了半天，脸色通红。
沉默良久之后，黄芷琼终于说道：
“你们给我吸引来的这些观众数量，下滑太快了！”
“这……这不合理！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