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乡下,吃饭都端碗在家门口蹲着吃,蹲着吃才香。
方铜不觉得有什么。
堂上,方家人“团聚”的戏码结束。
府尹大人开始正式审案。
先问的居然是何氏:“你是苏晴雅养母?亲自养大的女儿,平日品行如何?”
“民妇是。”
何氏战战兢兢回答,不经意看了眼方金。
后者目光中的阴冷,吓得她一激灵。
“啪!”府尹一拍桌子:“本官问话,你看旁人做什么?还不如实说?”
何氏更害怕了。
她不知道方金的案子具体是啥,想了想,干脆实话实说。
“打小,那丫头就不听话,让她割猪草,伤了手都要回家哭。”
“洗衣裳,也洗不净,大人,可不是民妇不疼她,乡下地方姑娘,从小就要帮着干活的。”
何氏振振有词。
“就是大户人家,对女儿和儿子也是不一样的,女儿给些嫁妆打发了,儿子可是要继承全部家业的。”
“换成乡下,就是女娃出嫁前要多干活。”
她说这么多,意思是说她没故意苛待苏晴雅。
世子妃她得罪不起。
而方南枝脸色就怪怪的,仔细想想,还真是,不管富户还是普通百姓,少有能对女儿、儿子一碗水端平的。
她心中叹息,觉得自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民妇自从知道晴雅是伯府千金后,真的不敢怠慢一点,家里人也是,吃喝什么,不比民妇的亲儿子差。”
“农活也不让她干了,真是村里第一受宠的姑娘。但也不知道为啥,伯府的早就找上门了,又过了几年才来接人。”
京兆府府尹略微坐直了身体,仔细问了伯府认亲时间,和接走苏晴雅时间。
一对比就发现不对,他要是没记错,当年伯府老太太死后,伯府才去接人的。
可按照何氏所说,他们早就去相认了?
方金眼神微微闪烁,却什么也没说,关于伯府许久才接人的事,他进京后也暗中查过,没发现端倪。
这会何氏懵懂中说出来正好,京兆府应该能查清。
反正能让伯府添几分不痛快,他就高兴。
其实伯府接人来迟这事,当年方金他们是答应了,隐瞒下来不张扬的。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何氏真的忘了……
方金则是记得,但他都差点死了,凭什么帮人保密?
“那你详细说说,伯府怎么上门接人的?”
何氏努力回想当时的事,许多细节记不清,但大事件还有印象。
“他们来的也巧,正好晴雅犯了事,被抓入狱。”
“伯府不知道怎么疏通,在县衙判案后,他们花钱为晴雅赎罪,把人救了出来。”
“哦?苏晴雅犯了什么罪被抓?”京兆府府尹来了兴趣。
本来是查方金案,没想到越挖,隐秘越多。
“是蓄意谋杀!”何氏道。
“轰”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外面的百姓惊呆了,宁王世子妃还没回京城之前,就是杀人犯了?
杀人犯还能当世子妃?
果然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一手遮天。
“原来一开始就是啥好人,什么锅配什么盖,怪不得嫁人后,宁王世子要杀方金。”
夫妻俩都是杀人犯呗。
“哦?此话当真?本朝律法,可没有杀人罪,能以钱赎罪的说法。”府尹大人眯了眯眼。
难道当地县令,胆子这么大吗?
何氏愣了愣,显然不知道。
她就记得,当时秦彦带衙役上门抓人时候,提了一句蓄意杀人。
最后衙门咋判的,怎么能赎罪的,她记不住了。
府尹大人从她表情看出来了,也不勉强,只是问:“苏晴雅谋杀的人是谁?为何要谋杀?”
“是方南枝,方铜的女儿,至于为啥,还能为啥,俩丫头一直不太对付。一句话说不对,就动手了。”
何氏当年还真没问过,苏晴雅为何要推方南枝。
府尹大人有些意外,一扭头看方南枝还嗑瓜子呢,没事人一样。
他心里就数,看来蓄意谋杀,也有内情。
“以前晴雅和方南枝不亲近,但也没针锋相对到那个地步,还是因为……”何氏下意识道。
“住嘴!”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
一个老嬷嬷进了公堂,她给府尹行礼:“见过大人,老奴姓云,是宁王府的老嬷嬷,大人传唤世子上堂,可世子重伤未愈,实在下不了塌,大人若有想问的,可以问老奴。”
方南枝一家看向老嬷嬷,五十多岁的模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三角眼、蛤蟆嘴,额头的皱纹为她的面相多添了几分凌厉。
云嬷嬷,王府的奴才,说话语气和行事态度却很嚣张。
钱凤萍蹙眉:“皇室养的嬷嬷都这么厉害吗?”
方家人印象里,记忆最深刻的嬷嬷还是芳嬷嬷、花嬷嬷,一个在皇宫杀人,一个在皇宫害太子。
现在又来个云嬷嬷,上公堂,一副气势汹汹模样。
方南枝也乍舌:“真凶!”
“奴才都随主子。”方铜补充。
“来人,掌嘴!”府尹大人面色微寒,直接下令。
两个衙役当即动手,一左一右把云嬷嬷压得跪下来。
云嬷嬷又惊又怒:“大人,老奴是宁王的奶嬷嬷!”
这么多年,靠着奶嬷嬷身份,她在宁王府都算半个主子,谁不高看一眼?
京兆府尹打她,不就是打宁王的脸。
府尹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咆哮公堂,掌嘴十下!”
公堂上的掌嘴,不是扇巴掌,而是要有木板子,照着嘴抽。
“啪啪啪!”
衙役们没犹豫,就照办。
真是在宁王府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外面的人也得捧着?
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堂堂京兆府,这里,就是皇帝来了,最大的也是府尹。
一个老奴才,也敢来嚣张。
方南枝高兴了,两只小手一拍,啪啪鼓掌!
“好!”方铜直接喝彩!
有他们一家带头,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鼓掌喝彩。
刁奴,就该打!
一时间,京兆府门口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京兆府府尹看到方铜了,堂堂朝廷命官,真是……坐没坐相。
他嫌弃伤眼,只能移开视线,让何氏继续说。
云嬷嬷急了:“大人,先前是奴才的错,可那些陈年往事,和现在的案子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