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3
“逸尘,逸尘,你开门,你开开门好不好?”
双手不停的叩门:“墨逸尘,是我,南栀,你开门,开门让我进去,我们好好的说,行不行?”
一开始,双手还很有力道,到后来的有气无力,从声嘶力竭到喉咙嘶哑,这一道门始终紧闭。
她贴着门板,透过猫眼看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她等啊等,里头始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屋里根本没人。
不在屋里,那他会在哪儿呢?
南栀蹲在门外,手指无力的滑过门板。
脑子里苦思冥想,而后,眸子突然一亮。
她好似知道他会去哪儿了。
立即手机了打了个的,去了他工作的医院。
她不知道这三年里都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去计较了,她只想找到他,跟他讲清楚说明白,以前都是他主动,这一次换她。
就算是死,她也要知道,他枪毙她的理由是什么。
“小姑娘,你要去的地方到了,下车吧!”
耳旁,司机不耐烦的催促。
她“哦”了一声,强打起精神从座椅上支起身。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看了一眼车窗外面,只一眼,她瞬间呆住。
“师傅,你确定是这里,没走错?”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未完工的废弃工地,水泥砖块堆一地,还有一辆掉了漆的重型大卡。
司机低下头看手机上的订单记录。
“没错啊,你下单的地方就是这里,我不可能会走错的。”
南栀一脸惊愕,问:“这里…这里以前不是一家医院吗,怎么没有了?”
“确实,以前是医院不错。”
司机人很健谈,也同她讲了起来:“后来出了官司,医院里医死了人,之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推平了。
好像是要建影视城,不过这都过去三年了,也还是没什么进展,怕是要废在这里了。”
南栀愣在车门前,喉咙里酸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医院?医死了人?被推平?
怎么会这样,逸尘,你到底在哪儿,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师傅,你…你走长途吗?”南栀突然问道。
“走啊,你去哪儿啊?”
女人上下嘴唇紧咬在一起,一瞬的失神,而后坚定的说道:“淮安,我要去淮安,你走吗?”
司机脸色沉了一下,说道:“有点太远了。”
想了想又道:“行,你上车吧,前面有个加油站,我把油加满,送你过去。”
“谢谢你啊,师傅,只要你将我送对地方,多少钱不是问题。”
司机眯着眼睛问:“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我出生在淮安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司机点点头,道:“所以,你是回家喽!”
南栀抿唇一笑:“算是吧!”
司机人很健谈,怕她无聊,一直没话找话跟她聊天。
“小姑娘,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南栀摇摇头:“我是个孤儿,我父母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父母是她的底线,更是她的禁忌。
若在从前,就算是有人拿枪逼着她,她也绝不会同人侃侃而谈自己的父母,经历了这么多,很多事情,她也变得随意了很多。
只要不是诋毁辱骂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南栀坐上了车,脸贴着车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陌生中又透着熟悉的地方。
南栀沉沉睡了一觉。
醒来时,车子已经下了高速,马上就进了淮安城内。
南栀问司机:“淮安的傅家,你知道吗?”
“傅家?”
司机想了一会儿,说道:“淮安的首富傅家,谁不知道啊,不过那是在三年前了,现在早不是了。”
“对了,你刚刚去的那个地方,就你说的那家医院,以前就是傅家投资在临安建的分院。
挺人性化的一家医院,在老百姓中口碑很好的,但就是因为出了三年前的那档子事儿,后来被政府给强行铲平,这之后傅家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现在整个淮安的富人家族,只排前四,连前三都没挤得进去。”
“这傅家夫妇多年来一直为民办事,为人随和谦虚,没想到会天降横祸,人这一生,惊喜与意外什么时候到来,你永远都无法预料,哎!”
司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南栀说道:“师傅,麻烦送我到傅家别苑。”
“好叻,小姑娘你坐好。”
司机说道,但他是个话痨子,一旦开始说话,根本就停不下来。
听到她说要去傅家别苑,便又开始打听了:“小姑娘,你同这傅家人,是什么关系啊!”
“远房亲戚。”
一句话,堵了后面没完没了的询问,总算是安静多了。
“小姑娘,到了。”司机小声的提醒着。
南栀下车,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钞票,微微笑:“师傅,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个是给您的小费,您收好。”
司机摆摆手:“不用了啊,车费线上已经结过账了,线下不用再给了。”
她想说一声,这个是小费不是车费。
司机指了指头顶的监控:“真的不用了。”
她笑了笑,只说了声“谢谢你啊,叔叔。”
朝着前方的宏伟建筑走去。
三年了。
她曾以为坚定不摧的东西,却在三年的蹉跎里,慢慢的变了质。
在这个世界上,她什么都不想去争,去抢,她只想要墨逸尘,全世界她只要他一个人。
昨天的那个女生,他们看上去很亲密,她还能有机会吗?
门口站了许久,两只手握拳,这栋房子她明明很熟悉,进去过很多次,可此刻,却紧张到手心冒汗。
从房子里走出来两个人,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秦姨和湘姨。
尴尬的同她们打招呼:“秦姨,湘姨。”
“你是……”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面面相觑。
这也怪不得她们,这栋房子她虽然来了很多次,可每一次待的时间都不长,他们认不出她也正常。
南栀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问:“逸尘呢,他在里头对不对?”
说罢,便在秦姨和湘姨诧异的目光之中,进了房子里。
南栀一进门,就上楼,往之前她和逸尘住的那一间房间走去。
站在房间门口,又踌躇了半天,才去推门。
门居然锁上了。
这种门,她也不确定,到底是里头锁了,还是外头锁了。
喊人喊了半天,嗓子快冒白烟了,也没人应。
秦姨、湘姨急匆匆也忙跑上楼。
“你…你这是做什么呀,这…这是少爷的房间。”
“我知道啊!”南栀看着秦姨,说道:“秦姨,房间锁上了,你去拿一下钥匙。”
秦姨一脸奇怪,低声说道:“不行的,老爷吩咐过,这个房间不让人进去,钥匙被老爷给拿走了,被他给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钥匙在傅靖渊的身上,所以,逸尘并不在里面。
是她太着急了,都没问清楚就闯了进来。
“逸尘他…他有回来过吗?”
秦姨摇着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逸尘少爷他…三年前就已经走了,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
低头,叹气,一脸的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在怨着老爷夫人,他怨当年他出事后,老爷和夫人没去牢里看望他。
可当时那样的情况,老爷和夫人自身都难保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南栀分析着她的话。
“你的意思是,他三年前离开到现在,期间一直没有回来过?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明明昨天才……”
秦姨呵斥着:“什么不可能,逸尘少爷现在人还在国外呢!
亏得我们夫人每日以泪洗面,白头发都有了,果然不是亲的,怎么养都养不熟。”
南栀不是很喜欢有人在背后这么说他,别说秦姨,就是顾清瑶,她也不喜欢。
可是也不对啊,在她的印象里,墨逸尘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之前他们在一块儿就没少因为顾清瑶而闹矛盾。
他回国这么久了,居然连回都没回来,傅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回了国。
瞒得这样好,一点儿都不像他,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在之前的那一套房子,也不在傅家,那他会去哪儿呢?
南栀想起来,之前他们曾一起回过一中,他会去那儿吗?
除此之外,她是真的想不到,他还能去哪儿了。
抬起腿,便要朝着楼下跑去。
顾清瑶在房间里午睡,听到了吵闹声,推开房间的门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秦姨、湘姨站在儿子的门前,最后又看到了那个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回来,你当我傅家是什么地方,旅馆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
三年不见,顾清瑶还是那么的强势,嚣张,还是那么的,不喜欢她。
“妈。”心里再不愿意,她还是客客气气的喊了她一声。
“妈什么妈,你和逸尘都已经离婚了,还这么喊我,不合适吧!”
顾清瑶牙尖嘴利,看面前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是喜欢不起来。
南栀撅了一下嘴,改口:“阿姨!”
顾清瑶还是那么精致,一脸的富态,皮肤清透水嫩,相比之下,她脸色苍白,透着病容。
越看她越来气,怎么样都想不通,就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家里的两个男人都跟着了魔似的,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特别是逸尘,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就因为她这个当妈的说了几句这女人不好的话,要他跟她离婚,还记恨上了她。
三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看。
“真不知道我们傅家是倒了那辈子的霉,娶了你这么个女人回来,真是家门不幸。
你把我们家害得这么惨,你还有脸回来,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你这个女人,都快散了,你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她很想理直气壮的同面前的人去理论一番,可她发现自己无从去辩驳。
三年前的那一件事,虽不是她促成的,可也不能说完全无关。
原本该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先是新娘前任带着人来砸场子,之后,更是连新郎官都被当场给带走了。
哪个当家长的能忍得了这样的屈辱,更何况彼时的傅家还是淮安的首富。
整个上流社会,谁不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顾清瑶这样爱面子的一个人,她恨她,应该的。
“阿姨,三年前……”
她本想正式的同她道个歉。
“你居然还敢提三年前,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女人见异思迁,在外面勾搭上了其他的男人,就想把我们逸尘给甩了,非逼着要他跟你离婚,他也不至于会恨上我,恨上傅家。
怎么,现在你外头的那个男人不要你了,就又想回头来找我们家逸尘。
南栀,你当我们傅家是什么,垃圾回收站吗,会几次三番被你这个女人给耍得团团转?”
南栀一张脸惨白如鬼,顾清瑶在说些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懂。
“阿姨,就算是你不喜欢我,讨厌我,也没有必要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我的头上吧,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你再怎么冤枉我,也成不了真。”
“冤枉你?”
顾清瑶呵呵几声笑了出声。
“当年你都做得出,现在却是敢做不敢认?
南栀,贱人,害得我傅家家犬不宁,你已经逼走了我的儿子,现在却还要继续来祸害傅家,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滚,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出傅家,这里不欢迎你,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
顾清瑶手指指着她,一脸的鄙夷冷笑,那目光,恨不得将她身上的皮给撕下来,再一口一口的吃掉。
“打扰了,傅太太。”
南栀说着,没有犹豫的跑下了楼。
正午毒辣的阳光照在头顶,可她却全身冰凉,冷到牙齿打颤哆嗦。
顾清瑶的话给了她一记重拳。
她那么爱墨逸尘,她爱他,爱到原谅了这个世界,爱到原谅了所有人。
她是那么珍惜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之间虽偶有矛盾,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
她又怎么可能会逼迫着他同自己离婚,更别说什么见异思迁,背叛他,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南栀跑得很快,在高强度的运动之下,右腿发出阵阵撕裂的疼痛。
这一条腿,膝盖中间曾埋了一颗子弹,后来即便是被取了出来,腿看似是恢复了,可中间缺失的这一块空隙,却是怎么样都填补不了。
她拖着一条残腿,逆着光,只想快一点从这个地方逃离。
三年前,在她向着顾清瑶下跪,恳求她看在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救一救逸尘,救一救她自己的儿子。
可她得到的是她将一盆冰冷的脏水泼到她的头上,是她变本加厉的指责,谩骂与侮辱。
那个时候她就暗暗发誓,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这里,这个冷冰冰压抑让人窒息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逸尘,她是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回来,她所面临的只会是无端的指责,一句比一句更难听窒息的话语,她什么都知道,可还是又回来了,自取其辱。
一辆黑色的特斯拉开到了大门外。
今天正好得了空,傅靖渊便回来了,回来之前已经同家里佣人说好了,佣人也说,夫人给他留了饭。
刚刚从车上下来,一道黑影飞快的从自己面前掠过。
等到他看过去,那道影子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