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第一排,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国字脸中年男人从长辈席起身,气宇轩昂的走上了舞台。
在他露脸的一刹那,底下的掌声更为热烈起来,那种响彻全场的轰鸣声几乎要掀开南山厅的屋顶,每个嘉宾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神色。
他们对男人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越了婚礼本身,仿佛这个男人才是婚礼上的焦点,新郎新娘只是陪衬。
掌声经久不息,直到国字脸男人按了按手,全场人才安静了下来,只是目光里仍然有着炽热。
国字脸男人先是感谢到场的嘉宾,再就是感谢二位新人将证婚这个重任交给他,随后便开始了正式发言。
灵兽的突然现身是陆寻几人始料未及的,他存世千年之久海纳无尽欲望深谙人性弱点,理应是婚礼现场的天守者关注的重点对象才是,但在杜业申上台后,他们几乎都忘了来此的目的
因为杜业申这一发言整整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
每一句话都是一板一眼,每一个词都是恰到好处,甚至每一个停顿都暗藏玄机。
这一番长篇大论洋洋洒洒,初听有卖弄学识的嫌疑,又是引经据典又是旁征博引,好好的证婚仪式更像大型申论现场。
在场不少嘉宾都是南山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可以说是在官商二界修行几十年的人精,细听之下还是明白了话外之音,这杜业申显然是趁着婚礼帮杜子轩铺路呢。
“不是,这家伙谁啊,这么大的官腔,我听得都快睡着了!”
老刀对这场婚礼还是很有兴趣的,不仅仅是因为两千一位的餐标,更因为桌上放着一瓶茅子和一瓶奔富,这对于嗜酒如命的他来说那可都是宝贝。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两条上好的黄色包装香烟,看得出来是南山名烟至尊,他直接扣了一条下来,留着以后给老姜。
老刀原本还想着这主人家可真够阔气的,所以刚才鼓掌的时候他也没吝啬力气,但不知怎么回事,越听国字脸男人的发言就越有打瞌睡的冲动,要不是有香烟提神,他都要趴在桌上睡着了。
老刀晃了晃脑袋,将烟盒放在桌子转盘上,转到陆寻和陈大妞面前,“你们也来一根吧,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话很少的样子,怎么一开口就感觉给我下了安眠药!”
陆寻也有困倦的意思,拔出两根烟,其中一根丢给陈大妞。
谁知后者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推了推陈大妞,发现这家伙竟然睁着眼睡着了。
陈大妞练得一手绝活,睡觉都能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样子,只见他坐的板板正正,小臂交叉垫在桌上,整个身子全靠大臂撑着,要不是还能听到浓重的呼吸声,还真看不出他睡着了。
“大妞,别睡了!”陆寻拍打两下陈大妞的脸庞,这才将他唤醒。
“开饭了是吧!”陈大妞一哆嗦,迷迷糊糊的说道。
可醒了之后才发现,台上那个国字脸男人还在发言,陈大妞睡眼惺忪的说道:“没开饭你把我弄醒干啥?”
“废话,我要是不把你弄醒,你岂不是还要打呼噜!”陆寻直接把烟塞进陈大妞的嘴里,“别啰嗦了,抽根烟解解乏!”
“不是,老杜还在讲课呢?”陈大妞叼着烟,苦大仇深的望向舞台,记忆中的男人也像现在这般神采飞扬,“小爷大学都毕业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能遇到这个催眠大师!”
“啥,你说他是老师?”老刀也明白了困倦的缘由,这大概是每个学生的痛点,“你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当官的呢!”
“你这话也没说错,老杜以前确实是老师,南山大学政法系的主任。后来走向了官场,而且官还不小呢。”陈大妞对杜业申的了解是在场几人中最深的,“当年有幸跟着菜菜听过他的一节课,睡得那叫一个香。等我醒来一看,好家伙,全场上百名学生还有睡得比我更死的。”
“乖乖,又是老师又是当官的,双重buff加成啊!”老刀啧啧称奇。
“婚礼显然是其次,和嘉宾联络感情才是目的。”陆寻听出了杜业申的言外之意,这位由校园走向官场的中年人显然和这对新人关系匪浅,再联想到新郎也姓杜,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业申在舞台上讲的头头是道,完全把婚礼当成了开会,哪怕是这样,主持人都没有劝阻的意思,显然也清楚这位大佬的身份。
“好好的婚礼变了味,看来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样。”老刀也明白了过来,再看向那些面露笑意频频点头的婚礼嘉宾,一脸的嘲讽。
“老杜也有五十小几了吧,怎么精神头还是那么好!”陈大妞忽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身子向前靠去,把头埋了下来,“跟你们说件事,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听说老杜和咱蔡青天之间可有不小的矛盾啊!”
“不就是争南山一号人物的位置嘛。”陆寻也对此事有所了解,两人多年前曾都是南山一号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蔡子牛,杜业申,前者是实干型干部,后者是学者型干部。
论经验的话肯定是蔡子牛稍胜一筹,毕竟他有多年的基层工作经历,起点虽低可优势明显,那就是厚积薄发。
但杜业申也不简单,稳坐南山大学政法系主任的位置,专业素养是毋庸置疑的,在日常工作中常有耳目一新的见解。
事前,许多人都看好杜业申,毕竟他的仕途一直顺风顺水,暗中的风声也全都一边倒。
可结果一出来却是大跌眼镜,竟然是默默无闻的蔡子牛成功当选南山一号人物,杜业申则屈居于他之下。
至于为何是自诩俯首甘为孺子牛、一心只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耕作的蔡子牛当选,这也是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