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捏着装蜜饯的袋子，心弦震动，他不敢相信，更难以承认。
袋中的蜜饯是蒋惠荪送宋墨去福亭时留给他的，是蒋惠荪留下的最后的蜜饯。自她去世后，整个英国公府有关她的痕迹都消失了。
仆人、用具、吃食、武器……
宋墨之前还以为宋宜春是怕睹物思人……可这些蜜饯，明明都是宋宜春体贴蒋惠荪特意购置的啊！
他虽没说出来，但窦晗已然看出端倪，不由得在心中摇头。
果然，哪怕是枕边人也需要防范。
之后栖霞被接回了颐志堂，既是为了方便治疗她的疯病，也是为了看看熟悉的环境中她能不能回想起什么。
窦晗将她安置在原来的地方，让一个小丫鬟看着她。
……
天气转凉，皇帝身体抱恙，打算去西山行宫疗养，宋墨作为金吾卫指挥使必须随行，临行前将陆争和严朝卿留下。
“这个给你。”宋墨将一个白玉哨放在窦晗手心，“这个哨子能快速集结我的人，我不在京城，你好好保护自己。”
他担心宋宜春会趁机对她下手。
“不然你去蒋宅住一段时间吧。颐志堂……我会让严朝卿他们看着。”
“算了。”窦晗握住玉哨，摇摇头。
“济宁侯府如今成了全京城的热闹，我怕有更大的热闹再等着，还是不去了。在颐志堂也没什么，我并不是打不还手的人。”
宋宜春最好别犯她手上。
宋墨因事很快离开，窦晗让下人关了颐志堂的门，摆明了不想跟英国公府处在一起。
宋宜春却难得没有生气。
因为就在前几日晚，他、汪格、窦世枢、苏琰都商量好了，只等皇帝一行离开，沧北帮立即入城，谁也拦不住。
宋宜春就等着沧北帮杀了窦晗，让宋墨痛彻心扉！
他光是想想那场景，就高兴至极！
吕正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狂笑声，也勾起了笑。
颐志堂。
窦晗正翻书打发时间、酝酿睡意，就听见外面忽然嘈杂起来。
芙蕖进来禀报：“府外走水，严先生带着护卫守在门口。”
看来严朝卿也觉得蹊跷。
“去看看。”窦晗起身。
空旷的院子里，数十护卫握刀警惕，院子外火光漫天，几乎要将整个黑夜点燃。
“夫人。”
严朝卿看见她，第一时间就作揖禀报，“北城走水，我已派人去五城兵马司汇报，想必很快就有人来救火了。”
“恐怕来不及。”窦晗望着就像是染上霞光的天空。
英国公府所在的教忠坊离北城很近，等兵马司的人过来火都能烧到他们这了。
“夫人！”菡萏匆匆而来，“临近傍晚的时候，有人看见兵马司的几位大人同济宁侯一起进了花楼喝酒，如今还没散场呢！”
“什么！”严朝卿一惊。
若是兵马司的大人不在，恐怕下面的人也不能自作主张调拨人过来。
“严先生以为如何？”窦晗看向他。
严朝卿紧皱着眉，“恐怕是有人作乱，是特地冲着我们来的！”
“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窦晗追问。
“以静制动！”严朝卿毫不犹豫，“既然知晓有陷阱，我们就不能随意出去，他们说不定就是为了引开侍卫，让什么人闯进来！”
窦晗不置可否，只问道：“严先生觉得若是定国公，他此刻会如何做？”
定国公管他娘的什么陷阱，杀出去就是了！
严朝卿险些脱口而出这句话，咳嗽一声，义正辞严：“国公爷向来慎战，如今既然知道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肯定不能中计，他们见我等不动，自然心急，急就会出乱，我们到时再一举反攻即可。”
“可是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他们的诱饵都已经抛到面前来了，我们不咬钩，又怎知他们下一步动作呢？”窦晗微微一笑。
“不可！”严朝卿立马拒绝。
“反对无效！”窦晗瞬间收了笑，冷淡地看着他，“带人去救火。宋墨不在，难不成我就指使不动你们了吗？”
“百姓困于火场，英国公无动于衷，身为定国军的你们也无动于衷吗！”
严朝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他深深地看了眼窦晗，召集侍卫：“颐志堂的护卫听令！跟我一起去救火！”
“是！”
窦晗很满意，严朝卿听懂了她的暗示。
救火的都是颐志堂，都是宋墨的人，也都是曾经的定国军。
皇帝的忌惮算什么？他们如今只是颐志堂的人，不是定国军，更不是什么英国公府的侍卫。
百姓的感恩朝着颐志堂而来，那英国公府为何分家，府里各种大小事，都会被百姓关注。
当舆论铺天盖地，哪怕英国公真的清白至极也会沾染脏污，更别说他本就是泥沼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