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玉霞终于忍无可忍,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了。
她猛地从炕上爬起来,像一只被惊扰的兔子一样,匆匆忙忙地下到脚地上,然后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屋门。
站在门口,玉霞的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婆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但却充满了力量,质问婆婆道:“妈,你怎么能这样骂我呢?明明是你家的宝贝儿子不想生娃娃,又不是我不会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地引上鸡来骂我那些难听的话呢?”
婆婆说:“玉霞,你多心了吧?我真是骂咱家的那只鸡哩,不是骂你哩。”
玉霞提高声音喊:“我的脑子又不是坏着哩,连这些话都听不明白吗?”
就这样,一句赶着一句,婆媳俩就吵闹起来了。
婆婆又喊:“玉霞,你的脑子不坏,是妈的脑子坏着哩,坏到了分不清自己的男人是谁了。”
玉霞说:“妈能分清自己的男人,爸也能分清自己的婆姨哩,可您的儿子连自己的婆姨是谁都分不清了,妈你不骂小川却骂起了我啦,他家里守着一个婆姨,还在心里想着另外的女人,妈你觉得我的心里就好受了吗?既然你们一家子都看不起我,那不如把话说到明处,我不和小川过了,我还是去找别的男人过日子吧!”
婆婆听到这话更是气愤,冲过来对着她喊:“好啊,玉霞,算我白疼了你这么多年了,是你说要离婚的,那好,等小川回来就离婚!”
玉霞不想再跟她争吵了,和她说不明白,便走过去坐在石床上呜呜地哭起来。
小川他爸实在听不下去了,就骂婆姨:“你个老不死的,娃娃不明白事理,你也跟着胡闹起来啦?难道你是盼望两个娃娃离婚才满意了吗?”
此时正是王海平到来的时分。
小川他爸骂过婆姨之后,气咻咻地坐在门槛上使劲儿地抽起了旱烟,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
王超想了很长时间,怎看都觉得玉霞是个很难得的老婆,可小川就是看不上她,到底怎么回事嘛?
春花跟他从小就相好,那为什么不和她结婚呢?他还想和小川说些什么话的时候,王海平扛着刚杀得全羊满载而归地进了大门,直喊着常书记他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二傻他爸手里提着一袋子羊下水,另一手握一把杀羊的刀子。
刚才海平催促着他快点杀,别耽误了客人吃饭,他就只把内脏挖出来,没来得及细分解。
玉霞、她公婆先后从屋里赶出来,小川和王超也出来,大家都看着海平汗流满面的,小川妈开玩笑说:“海平就会办这号事情,累都不觉得累嘛。”
海平笑着说嫂子就别夸奖他了,咱是什么身份的人,共产党员,党的好干部,为集体办点事儿,怎能说累呢?他不敢歇会儿,赶紧去夏莺家去买烟酒,看着王超抽得带把儿的好烟,心想这个王书记怎不给他发一支抽抽呢?
王超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就拿出烟盒递给他,说辛苦了,连盒儿拿去抽吧?
海平抽出一支,给福财哥递了一支,给小川递了一支。
小川说他不抽了,自己抽出一支,把烟盒又递给王超,说不能拿王书记的烟盒。小川返回家,拿出来两盒烟递给他,说拿去抽吧,抓紧时间办事,天快要黑了。
海平就揣了两盒烟,转身就跑了,一只破鞋已经飞出了大门,逗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