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屏障的光芒在林枫掌心混沌气的浸润下剧烈闪烁,时而炽烈如欲焚尽万物,时而黯淡似将归于虚无,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百万年的挣扎——是坚守“镇压”的执念,还是接纳“共生”的新机?
土之碎片在屏障后轻轻摇曳,表面的山川纹路如活物般起伏,散发出的土行法则与昆仑塔的共鸣越来越强烈,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韵律之桥,桥上流转着仙土的清灵、魔土的沉凝、妖土的生机,每一次震颤都在无声呐喊:他所言非虚!
“你说的……三界共生,是何意?”
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褪去了大半威严,添了几分穿透时光的探究。
那声音里藏着百万年的孤寂,藏着对“镇魔”二字的疲惫,显然,林枫的话如同一颗石子,在它沉寂已久的心湖中激起了涟漪。
林枫心中猛地一震,指尖的混沌气流转得愈发柔和——转机已至!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洪钟大吕般响彻地宫,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天地正气:
“三界本为一体,仙有仙骨,魔有魔心,妖有妖魂,何来高下?只因人心作祟,才划下界域鸿沟,让战火燃了千年万年!晚辈所求,是以昆仑塔补全三界法则,让仙魔妖能共踏一片大地,共饮一江水,而非以镇魔柱为界,老死不相往来!这土之碎片,便是连接三界土脉的锁钥,若能为我所用,将来魔域再无戾气焚山,仙界再无灵脉枯竭,妖界再无沃土荒芜,百姓安居乐业,万物生生不息——这难道不是镇魔柱最初守护的‘安宁’,而非后来僵化的‘镇压’吗?”
他的声音撞在岩壁上,反弹出层层叠叠的回音,仿佛有无数先民在齐声应和。
混沌气在掌心流转不息,散发出包容万物的气息,与金色屏障的镇压之力渐渐交融——不再是冰与火的碰撞,而是水与土的相拥,生出一种微妙的共鸣,仿佛大地在为这番话点头。
金色屏障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如夕阳熔金般温暖,那股浩瀚的镇压之力也缓缓减弱,如春日融雪般退去,露出下方青黑色的岩壁。
地宫中的土行符文闪烁不定,忽明忽暗间,竟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有仙人与魔修共植灵树,有妖兽驮着凡人横渡大河,有三界生灵围着镇魔柱共祭天地……这些影像如走马灯般闪过,似在衡量林枫话语的真伪,又像是在唤醒沉睡的记忆。
“万魔骨丘镇压魔域戾气百万年,若你取走碎片,一旦平衡崩塌,魔气外泄,波及的可是三界土脉!”
古老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疑虑,那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害怕百万年的坚守终究成空。
林枫举起招魂幡,紫金色的幡面在空中缓缓展开,如同一幅铺展的画卷。
他以神念催动幡内世界,将景象通过混沌气清晰地传递给金色屏障——只见幡内山川秀丽,河流奔腾,无数魂灵在其中潜心修炼:
魔魂不再狰狞,仙魂不再孤高,妖魂不再狂野,它们或坐于崖边论道,或立于河畔垂钓,秩序井然,一派祥和。
“晚辈已将骨丘所有魂灵收入幡内,以混沌气调和其戾气。只要以幡内世界的土行法则暂代碎片之力,再辅以昆仑塔的法则之力加固,万魔骨丘的土脉只会比从前更稳。
待将来三界法则补全,此地的戾气自会消散,届时无需镇压,自会安宁。”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混沌气与幡内世界的气息相互呼应,形成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那是来自实践的证明,而非空泛的誓言,让古老的声音再无反驳的余地。
金色屏障沉默了片刻,地宫陷入死寂,只有符文流转的微响。
随后,屏障缓缓波动起来,表面的金光如潮水般渐渐散去,露出后面静静悬浮的土之碎片——那碎片在无光的映照下,反而更显温润,仿佛一块饱经岁月的暖玉。
“百万年了……原来我守的不是柱,是桥啊……”
古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悠长的叹息,那叹息里有释然,有疲惫,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也罢,便信你一次。若将来你食言,镇魔柱的残魂,便是化作飞灰,也要从轮回里爬出来讨还!”
话音落下,金色屏障彻底消失无踪,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岩壁。
镇魔柱残段的震动也渐渐平息,表面的裂纹中流淌的金光变得柔和温暖,如母亲的手轻轻拂过,仿佛在无声地祝福着这场跨越时空的托付。
林枫心中一喜,正欲伸手去接,识海中的昆仑塔却抢先发出一声嗡鸣,塔尖射出一道紫金神光,如一条灵活的长蛇,瞬间将土之碎片卷住。
碎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土黄色的弧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塔中,激起千层光晕。
几乎在碎片入塔的刹那,一股精纯至极的土行法则如决堤的江河,顺着神念纽带涌入林枫体内。
那股气息古老得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厚重得能承载万岳,包容得可纳百川,其中蕴含的“元土”气息与他体内的混沌气完美交融,顺着经脉流转全身,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大地之力淬炼,变得更加坚韧宽阔,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踏实的暖意。
昆仑塔在识海中发出兴奋的震颤,塔身剧烈嗡鸣,第八层原本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塔壁上的土行符文如星辰般一一亮起,与新入的土之碎片气息完美契合——那些符文时而化作连绵的山脉,时而化作广袤的平原,时而化作奔腾的黄土,仿佛它们本就该是一体,只是分离了太久太久。
就在此时,土之碎片原本悬浮的位置,中央忽然亮起一点翠绿的光。
那光芒起初如萤火般微弱,渐渐变得明亮,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绿光,光芒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寸许高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通体由土黄色的晶石构成,晶莹剔透得能看清内里流淌的土行灵气,仿佛是用天地间最纯净的“息壤”雕琢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