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他能感觉到，黑风谷的魔族修士虽气息霸道，却并无滥杀之气，石堡间的道路用青石板铺就，干净整洁，甚至有几个穿着虎头鞋的魔族孩童在空地上玩耍，他们的笑声清脆，与别处的魔族领地截然不同。
“看来墨渊兄将此地治理得很好，颇有‘守土安邦’的风范。”
墨渊哈哈一笑，笑声震得周围的树叶微微颤动：“乱世之中，能有一处安稳地已是幸事，谁还愿打打杀杀？当年我父亲便是死在仙魔大战中，我可不想让谷中的孩子再经历那些。”
他引着林枫进入一座最大的石堡，堡内陈设简洁，却透着古朴之气，墙上挂着一幅昆仑山全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各处险地与资源点，旁边还贴着几张纸条，上面用魔族文字写着“三月风眼异动加剧，禁止低阶修士靠近”“与清云殿交换灵草，需用玄铁十斤换一株”等字样，透着几分烟火气。
落座后，一位穿着淡紫色衣裙的魔族侍女奉上两碗深紫色的酒液，酒液表面泛着淡淡的灵光，散发着独特的清香，似草木，又似清风。
“这风酿是用西麓的风灵草与谷中清泉酿造，需埋在风眼边缘的岩石下，吸收三年风露，饮之能静心，还能助修士感悟风系法则。”
墨渊端起酒碗，碗沿光洁，显然是常年使用之物，“尝尝？这可是我们黑风谷的宝贝，连清云殿的老道都常来讨酒喝。”
林枫浅尝一口，酒液入喉温润，随即化作一股清气流遍全身，所过之处，原本因长途飞行而有些滞涩的经脉瞬间通畅，连神识都变得清明了几分，仿佛有微风在识海中拂过，吹散了些许尘埃。
“好酒。”他由衷赞叹，“这酒中不仅有风系法则，还有一丝土系的沉稳，想必是那岩石之功。”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林枫兄好眼力！正是如此，风灵草性轻扬，需借岩石的厚重才能锁住灵气，否则早就被风吹散了。”
“林枫兄此次来，是为西麓的风眼？”
墨渊放下酒碗，切入正题，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多了些凝重，“不瞒你说，近百年来，风眼的风力越来越强，偶尔还会刮出些上古残片，有青铜碎片，有玉简残页，引得不少修士前去探寻，却大多有去无回。上个月，连清云殿的玄风道长都折在了里面，他可是仙皇境的强者，听说他的元神被罡风吹散，连随身携带的仙府都没能保住，最后只找到半块染血的道袍。”
林枫心中微动，仙皇境的强者都难以幸免，可见风眼之凶险远超想象：“风眼之中，除了狂暴的罡风，还有其他凶险？”
“何止是罡风。”墨渊眉头微皱，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据侥幸逃回来的修士说，风眼深处有‘风灵’作祟，那些风灵无形无质，却能钻入修士的识海，搅乱神魂，放大心中的贪念与恐惧。不少人就是被它们引动心魔，自毁道基，才坠入深渊。更可怕的是，风眼中央似乎有一座风之祭坛，祭坛周围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会引动修士体内的风系法则，若是根基不稳，法则紊乱，很可能被自身的力量反噬，爆体而亡。”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有传言，祭坛上供奉着一件至宝，能掌控天下之风，只是没人能证实，毕竟见过那至宝的人，都没能回来。”
林枫眸光闪烁。墨渊所说的风灵、祭坛，十有八九与“风”纹碎片有关。
风灵或许是守护碎片的风之精魄，而祭坛上的至宝，说不定就是碎片本身。“不知墨渊兄可知晓，风眼的异动始于何时？是否与什么变故有关？”
墨渊沉吟片刻，手指在地图上的风眼位置轻轻点了点：“要说变故，倒是有一桩。大约三百年前，西麓曾发生过一次大地震，震感不强，却让风眼的地脉产生了异动。震后风眼的风力便开始增强。当时有位老魔帝，也就是我的师尊，前去探查，回来后说看到风眼深处有金光闪过，还听到了类似钟鸣的声音，像是某种宝物在苏醒。只是没过多久，那位老魔帝便坐化了，临终前只说‘风之主归位，三界将变’，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金光？钟鸣？林枫心中更确定了几分。那金光很可能是“风”纹碎片的气息，而钟鸣或许是昆仑塔碎片与地脉共鸣的声响。
三百年前的地震，恐怕正是碎片在风眼苏醒的征兆，而老魔帝所说的“风之主”，或许便是指能集齐碎片、重铸昆仑塔的自己。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风眼的地形到各族修士的动向，从风系法则的感悟到三界的局势。
墨渊虽是魔族，却眼界开阔，深知常年征战对各族都无益处，对林枫在碎星峡推动三族共生的做法颇为赞赏。
“若真能让三界修士和平共处，不必再为了资源你死我活，我辈魔修也愿放下屠刀，安安稳稳地修炼，研究炼器之术，岂不美哉？”
他感叹道，眼中闪过一丝向往，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弯刀，那刀鞘上的山川图案，是他年轻时游历所见的魔域风光，那时的魔域，也曾有过和平的岁月。
林枫起身告辞时，墨渊取出一张兽皮地图，那兽皮是用魔域的“玄影兽”之皮制成，水火不侵，上面用朱砂和墨汁绘制着详细的路径。
“这是谷中修士耗费百年绘制的西麓风眼地形图，标注了几处相对安全的路径和已知的风灵巢穴，或许能帮上你。”
他顿了顿，又道，“风眼西侧有片风蚀林，林中住着一位风老怪，他是从上古活下来的老怪物，修为深不可测，据说曾见过风之祭坛。
只是他脾气古怪，从不轻易见人，你若能找到他，或许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多谢墨渊兄。”林枫接过地图，郑重道谢，“他日若有需，黑风谷可遣人前往碎星峡，林枫定当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