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枫,正站在娲皇岛的圣山顶上。脚下的云海翻涌如涛,乳白的云浪拍打着山岩,溅起的雾珠沾在他的玄色衣袍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阳光穿过云层,在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与周身流转的混沌气交织,像是把整片天地都织进了他的衣襟。
姬幽幽端着灵茶走来,茶盏是用圣山万年玉髓雕琢而成,盏中碧螺春在热水中舒展,嫩绿的叶片浮浮沉沉,氤氲的茶香混着山风里的灵气,格外清润。
“整个妖域都在说,你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传奇的人物。”她把茶盏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回,眼中的星光比云海深处的星辰还亮。
林枫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低头吹了吹浮沫,笑了笑:“传奇?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可别人做不到。”姬幽幽望着他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下颌清晰的线条,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黑煞为祸三界千年,多少仙皇、魔王折在他们手里?白骨堆成了山,冤魂漫过了河。唯有你,敢带着一群人硬闯老巢,还能把三万多生灵安全带出来,甚至……”
她顿了顿,声音里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斩了半步仙帝。这不是传奇,是什么?”
林枫低头看着茶盏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黑煞老巢的血腥气仿佛还在鼻尖萦绕——林金铠甲上凝结的黑血,擦了三次都没擦净;林土光罩碎裂时的裂痕,像蛛网般爬满了整个护罩;九婴魔帝左翼的焦黑,连涅盘之火都难以瞬间复原;还有那些获救生灵重见天日时,眼里迸出的光,比任何星辰都要亮……他轻轻吁了口气:“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但三界的人们不这么想。
在他们心中,林枫就是那个从人界泥土里长出的参天大树——他带着混沌气,握着招魂幡,身边的妻子们个个是仙皇娇女,挥手能引风雷;麾下的魔帝们能撼动地轴,怒吼可裂山川。
他能在厚土城守一城百姓,让枯骨生花;能在万煞窟救三界生灵,让冤魂安息;能让混沌圣体为他所用,能让九宫八卦宫阙吞噬仙帝。
“爹!你看我们的阵法!”
山脚下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像一串银铃滚过石阶。
姜林儿正领着姬土、姚昊他们演练“七星聚灵阵”,他掌心的混沌气如金色纽带,将姬土的土系法则(凝聚出的小土山稳如磐石)、姚昊的补天法则(指尖流淌的霞光修补着阵法的缝隙)、伏灵溪的幻术法则(周围浮现出重重幻境,连飞鸟都分不清虚实)紧紧连在一起。
七道灵光在半空凝成一道七彩虹桥,虹桥下的灵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开出一片绚烂的花海,连圣山的岩石上都钻出了嫩绿的新芽。
七大家族的家主们站在远处的观景台,看着那道横跨山谷的虹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姬长天捋着胡须,眼角的泪珠子悄悄滚下来,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姚正雄咧着嘴,露出被灵酒泡黄的牙,粗糙的大手在石栏上拍得砰砰响;伏硕背着手,却忍不住跟着孩子们的节奏,脚尖轻轻点地,像是在打拍子……
女娲妖域的风,依旧吹过圣山,吹动林枫的衣袍,吹动孩子们的笑声,吹动茶肆里的说书声。只是这风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是姜林儿混沌圣体里奔涌的希望,是七大家族门槛上新生的青苔,是三界修士提起“林枫”二字时,眼里闪过的、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属于林枫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林枫踏入姜家府邸时,正撞见姜天正挥掌击碎一块万斤玄铁。
铁屑纷飞中,老者身形挺拔如松,仙皇一层的气息如温润的古玉,既不张扬却也厚重如山——比起当初那副仙君三四层的状态,如今的他仿佛脱胎换骨,连鬓角的白发都透着淡淡的灵光,像是被灵气滋养过。
“林贤婿!”姜天正收掌转身,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快步迎上来时,周身的灵气都带着雀跃,袖口翻飞间,带起的气流竟让院中的灵竹轻轻摇曳,“快进来!我刚用你给的‘养魂玉’稳固了元神,这仙皇一层的壁垒,竟比想象中好破得多!你看这掌力,比起从前如何?”
他说着,又轻轻一掌拍在旁边的青石桌上,桌面纹丝不动,桌下的地面却无声裂开三寸深的纹路,显露出对力量的精妙掌控。
林枫看着他掌心尚未散去的灵力,那灵力中带着一丝混沌气的温润,笑道:“岳父这些年护着林儿,劳苦功高,这点进益是该得的。养魂玉若不够,我再炼几块送来。”
正说着,姬长天、姚正雄等六位家主已闻讯赶来,站在院门口拱手行礼,眼神却忍不住往姜天正身上瞟,像一群盯着蜜糖的蜜蜂。
六人修为仍在仙君六七层徘徊,灵力波动虽比往日浑厚,却连仙皇的门槛都没摸到,与姜天正那凝实的仙皇气息一比,顿时显得黯然失色,连腰间的玉佩都像是少了几分光泽。
“姜老哥好福气啊。”姬长天抚着三缕长须,语气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眼角的余光直往姜天正腰间的养魂玉瞟——那玉上的混沌纹路流转着微光,一看便知是林枫亲手炼制的珍品,“守着林儿这等天赋异禀的孙儿,还能得林贤婿时时指点,这修为进境,真是羡煞旁人。我家那对龙凤胎,虽也引动了玄鸟血脉,却总差了点机缘……”
姚正雄跟着点头,嗓门洪亮如钟,震得院中的灵鸟又飞起来几只:“可不是嘛!想当初咱们一同送女儿随林贤婿历练,怎么就没想着跟姜老哥似的,亲自去照顾外孙?不然……”
话没说完,却见姜天正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养魂玉,那玉“嗡”地一声轻颤,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顿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眼底掠过一丝懊恼,仿佛在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
任苍穹轻咳一声,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目光落在不远处与同伴嬉闹的姜林儿身上——少年眉心的混沌印记熠熠生辉,周身的灵气比同龄孩子浓郁十倍不止,连跑动时带起的风都能催开路边的小花。
“说起来,林贤婿,”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林儿这孩子……毕竟是姜家血脉,随了姜姓,如今圣体觉醒,真是给姜家长脸。将来继承家业,也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