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强撑着身体坐起来。
往日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被烧得通红……什么都看不见，只剩冲天火光。
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喘不过气。
她呆呆地直视着灼目的火焰，泪水来不及落下就被烤干了。
上一世，傅妄烬为救她，死在了大火中；
这一次……为什么又是这样？
最后的时刻，她甚至不在他身边……
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言卿眼里燃起了希望。
她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火场走去。
上一世不就是这样吗？
她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然后重生回了两年前。
这一次……只要她死掉，没准儿能再重生一次？
对！一定可以的！
重生这种事，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等她从睡梦中醒来，阿烬肯定会好好的出现在她眼前……
就像上一次那样。
言卿喜极而泣。
“大小姐！”
顾清焰回过神来，冲上去一把拽住了言卿，
“你疯了！”
她震惊地盯着好友，“你想死吗？我不许！”
“你放开我！”言卿竭力挣脱她，“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赶不上？”
顾清焰狠狠摇晃着言卿的身体，希望能唤醒她的理智，
“你清醒一点！就算你过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不。”
言卿突然停止了挣扎，露出了痴痴的微笑，
“时间会倒流，我还会重生的。清焰，我们会再见面的。”
“相信我。”
顾清焰目瞪口呆，整个人愣在原地。
“再见。”言卿笑着抱了抱她，“只是……很短的离别而已。”
“不，不行！你现在不清醒！”
顾清焰一把抱住她不肯松手，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不可以这样！”
“要是傅妄烬活着，他绝不愿意看到你为他死的！”
言卿挣不脱，急得要哭，“要赶不上了！求求你了清焰——”
顾清焰死死地箍着言卿，眸中闪烁着疯狂，
“我要放手才是疯了！”
……
萧頔痛苦地捂住了脸，忍不住啜泣起来，肩膀不住得颤。
谢屿竭力保持着镇静，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却不知该打给谁。
“呵，装什么装。”
季骁冷笑着，
“傅哥死了，你不正好跟雾影私奔吗？”
闻言，萧頔和谢屿同时抬起头来。
“我看，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季骁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
“是你在阻挠我抓捕雾影，是你一直背着傅哥跟傅景珩联系！”
“早知道会这样，在A大我就该扭断你的脖子——”
顾清焰汗毛竖立。
她必须思考对策，该如何保护她的朋友。
“萧医生！”
她只好求助萧頔，
“言卿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先把她送回去好吗？”
萧頔抹了把泪，深深吸了口气，“事情调查清楚之前，都不许妄动。”
“哼。”季骁别过头，胸膛起伏着，“装吧。迟早把她杀了祭奠傅哥。”
言卿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脱力了。
顾清焰如释重负，慢慢把她放到了地上。
“人还没死呢，祭奠什么！”
突然传来一道倨傲的女声，众人循声望去——是云璃！
她身后跟着个保镖打扮的男子，肩上正扛着浑身是血的傅妄烬！
“傅哥！”
萧頔忍不住哭出了声，
“快，交给我，我给他治……我肯定能给他治回来！”
“放心，我检查过，他死不了。”
云璃勾起唇角，
“我喜欢的男人，哪里这么容易就死了。”
“嗯！”萧頔重重点头，和谢屿一道把人接了过来，开始处理伤口。
“不过——”
云璃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眼伤很重，恐怕以后都是个瞎子了。”
言卿呆愣地坐在原地，从悲痛欲绝、到疯癫，再到狂喜……活着就好。
她已经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就连云璃再次出现在眼前，都是麻木的。
恐惧的情绪都没有了。
“小夜莺。”
云璃笑眯眯的，从包里掏出一部战损版手机扔到了她面前。
“你可真是个小害人精。”
言卿的目光落到手机上，屏幕已经碎了，边角磕碰，沾着血。
是她的手机。
云璃走过来，缓缓弯下身子，伸手挑起言卿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表情，
“真是柔弱无害的一张脸。难怪他会信你。”
“只可惜……信错了人，差点送了命。”
言卿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空洞。
少顷，喃喃开口，
“是你杀了祝阿姨么？”
“是。”云璃爽快承认，“她帮雾影，我这么做没错吧。”
“是你……用同样的手段，杀掉我全家的么？”
云璃一愣，随即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为什么？”
言卿不可置信，脑子一阵阵发晕，
“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璃笑得更肆意了，“当然是寻仇啊。”
“为什么？！”
言卿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指甲抠进了肉里，
“我根本不认识你——”
云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笑得艳丽，
“谁让你爸爸做了缺德事呢。”
“不，不会的，我爸爸是君子，是很好很好的人，你不要污蔑他！”
言卿摇头，固执地盯着云璃，
“你在撒谎！”
“我有必要撒谎么。”
云璃施施然笑了，
“你爸，言斯辰，不就是路易么。”
言卿僵住，攥着云璃的手也不知不觉松开了。
“路易，Featherwit 成员之一，最早提出利用计算机编纂基因的天才人物，”
云璃优雅地拢了拢头发，声音不大不小，现场所有人都能听清，
“主导了一项人体改造计划。白夜、季骁，都是这项计划的受害者。”
“至于宁宁……啊不，傅妄烬，他也被当成实验材料改造了。”
她欣赏着言卿的表情，
“路易杀死了他的父母，我们杀死路易，很公平，对不对？”
“你不是要查凶手吗？那就查吧。祝无忧是我做的，没有通知他，被你查到不奇怪。但你全家嘛……”
她轻蔑地笑了，
“有宁宁帮忙遮掩，自然什么都查不出了。若非我大发慈悲，你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