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哲站在公司落地窗前,看着夕阳将曼谷的天际线染成金色。他松了松新换的领带——方临珊送的那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新奇得近乎梦幻。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起床,和方临珊一起吃她煎得半糊的荷包蛋。
九点整,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公司的会议室,听下属汇报正经八百的进出口数据;
下午三点雷打不动地参加视频会议,讨论如何合规避税收,而不是如何走私洗钱。
手机震动起来,是方临珊发来的消息:“晚上想吃什么?”后面还跟着个可爱的表情包。
男人盯着那个跳动的小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笨拙地戳着屏幕回复:“你做的都行。”想了想又补上一个生硬的爱心符号——这是他最近才学会使用的功能。
下班高峰期,他挤在电梯里,周围是抱怨加班的白领和讨论晚餐的上班族。
没有人知道,这个打扮的彬彬有礼的商务精英,其实是东南亚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市教父。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产生错觉,仿佛那些血腥的过往只是一场噩梦。
公寓楼下,卖炒粉的小贩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陈先生,今天还是不要辣椒?”
陈明哲点点头,顺手多给了二十泰铢小费。三个月前,这个小贩因为占道经营被他手下打得住院一周,而现在,他们成了点头之交。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方临珊系着围裙来开门,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酱汁。
他伸手替她擦掉,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在这个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爱着媳妇儿的上班族。
可是,当夜深人静,枕头底下的手枪硌到他的肩膀时,他才从美梦中惊醒。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他下意识地摸向武器,又在触碰到方临珊温暖的皮肤时缩回手。
月光下,他看着自己掌心的老茧——这些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无声地提醒着他:有些烙印,不是换个领带就能掩盖的。
直到有一天,阿泰出事了,才打破了他自己编织的梦境。
那是两天前,陈明哲正在会议室审阅季度报表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阿泰”二字让他眉头微蹙——这个时间阿泰不该打扰他的,除非出了大事。
“喂?”他压低声音接起电话,同时向正在汇报的财务总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模糊的呻吟:“哲......哲哥......”阿泰的声音像是从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越南帮......他们......九叔......”
男人的血液瞬间凝固,猛的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位置。”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当阿泰报出那个废弃码头的地址时,陈明哲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他扯下那条浅灰色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从暗格里取出那把许久未用的手枪。
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恍惚了一瞬——毕竟,他已经两个月没碰过这玩意儿了。
“陈总,下午的税务会议......”秘书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取消。”陈明哲说着,头也不回的按下电梯按钮:“所有行程都取消。”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见玻璃倒影中的自己——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这两个月来的温顺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半个小时后,码头的腥风扑面而来,他的皮鞋踩在潮湿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远处,几个黑影围成一圈,见他来了,自动让开一条道。
阿泰被绑在一根生锈的铁柱上,浑身是血。他的右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左眼肿得睁不开。
看到陈明哲,他咧开带血的嘴唇笑了笑:“哲哥......对不起......我没......”
“没事,”陈明哲蹲下身,用随身的小刀割断绳索。阿泰像滩烂泥一样滑落在他怀里:“哥会给你报仇的。”
“九叔......和越南帮......”阿泰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沫:“他们......知道你......在洗白......”
闻言,男人的眼神暗了暗,随后,怀里一沉。
好大一会儿,看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发小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们“送”阿泰。”他边说着,边站起身,解开西装扣子:“我一个人去。”
“哲哥!”手下们急了:“他们至少有二十个人!”
男人冷笑一声,缓缓的站起身说道:“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于是,这句话过后的十几分钟,他就出现在了昏暗潮湿的集装箱区域。这里唯一的光源是高处摇晃的吊灯。
陈明哲的脚步声在金属通道中回荡,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九叔从阴影中走出来,笑容很大,露出一口金牙:“好久不见啊,哲仔,听说你现在是‘守法公民’了?”
陈明哲闻言,“回敬”一个笑,但眼神已经变了。
“九叔好啊,”他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您动谁不好,偏要动我兄弟。”
话音一落,九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金牙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他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叔叔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儿,咱们之间有几个亿的货物往来,不能说你想洗白就洗白。”
话音一落,陈明哲突然笑了,那笑声让九叔的手开始发抖——二十年前在九龙城寨,他就是这么笑着,把一堆人活生生剁成了肉酱。
“知道吗?”男人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我本来答应过我老婆,不再用以前的方式解决问题。”他随手将昂贵的定制西装扔在脏污的地面上:“但为了您破例,值得。”
话音未落,枪声骤响,九叔的惨叫声中,男人如鬼魅般欺身上前,染血的手掌掐住对方的喉咙时,他最后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