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这场宴席也很快接近了尾声。
因为叶尘回来的缘故,孟玉书尤其的高兴,喝得酩酊大醉,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他话都变多了不少。
众人散去之前还拉着叶尘的手舍不得松开,他红着脸、迷离着眼神看着叶尘道:“小师弟你放心,今日这顿算师兄的一番小小心意,私以为只算一个小型接风宴,等司空玄、陆玄通他们回来以后,我把他们都叫过来,给你办一场更大的。”
“好啊!”
叶尘微笑看着他:“师弟可是期待着那一天呢。”
闻言,孟玉书身形微微踉跄,嘿嘿一笑:“你放心,他们现在一个个肯定都已经得知了你回来的消息,只是碍于四域大比将近,一时间回不来,说不定这心里啊,比师兄我还猴急呢!”
说着,他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抬手重重拍了拍叶尘的肩膀:“好好休息,明日你还有要事要做,师兄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孟玉书一手拿着一个还剩了一半的酒瓶子灌了一口,打了个满是酒气的饱嗝,转身踉踉跄跄、东倒西歪朝远处走去,好几次都差点一头栽倒路边的枯草之中。
可他似乎还保留着点意识,嘴里时不时嘟囔着:“师弟你别……扶我,师兄没事……没醉,就是高兴……好几年都没像今天这么高兴了。”
听着这位曾经其实交集并不多的憨厚青年酒后之言,看着他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离去的身影,叶尘心中暖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翌日清晨,整个苍龙圣宗所有人齐聚苍龙顶前,看着那道白衣身影。
当年的东玄域浩劫因为他的存在逆转了局势,让东玄域转危为安。
而如今五年过去,或许东玄域甚至即将到来的四域大比都要因为他的再次出现而发生剧变,东玄域人族也将会真正意义上再次拥有圣人坐镇。
隐龙峰方向,有几个身着问剑阁弟子服饰的身影看着叶尘所在的方向,神情间都满是复杂之意。
尤其是紧跟在李纯钧身后的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和叶尘同时期进入八大顶尖势力的燕长歌、以及问剑阁阁主剑无尘的亲传弟子云澜。
如今的他们早已是元神强者,云澜更是达到了元神八重巅峰,距离九重天只有一步之遥。
可看着那道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虽然对方的修为依旧是冬天巅峰,可两人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甚至有种面对李纯钧这位如今已是三转涅盘境的内门大长老的感觉。
甚至李纯钧给的危险与压迫感都不如这道白衣身影强横。
“叶峰主,万事小心。”
苍穹神略微凝重,看着叶尘道:“若事不可为,以自保为主,我相信姜老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救他伤到自己。”
闻言,叶尘微笑着点头:“放心便是,我心里有数。”
话落,他转身抬头,看向苍龙顶的最高处,那里金光弥漫,却毫无生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与姜无邪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两人随即冲霄而起,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见状,苍穹收回目光,转身看着众人拱手笑道:“诸位,都回去吧,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下来了。”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而后转身离去,苍龙圣宗也随之重新平静下来,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五位峰主包括叶乾等人,时不时就会朝苍龙顶的方向看一眼。
虽然知道两人短时间内不会下山,可这样的举动似乎已经成了他们每日的习惯。
……
苍龙顶上,当叶尘两人踏上此地的那一刻,见到的便是满眼荒芜,一旁的歪脖子树光秃秃的,远处的石阶上堆满了金黄的银杏叶,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已经看不到石阶的形状。
天地间冷风呼啸,两人皆是一言不发,感受着此地的寂静与刺骨的寒冷。
“那石阶,平日里就只有姜老会去打扫。”
听到这话的姜无邪身体微微一颤,随即默默点头,什么也没说,可山顶中的空气里却已经有淡淡的忧伤与沉重弥漫开来。
叶尘走得很慢,他似乎在用自己的脚掌一步一步丈量着脚下的土地,直到百步过后,视线突然被金色填满,他的身体轻轻一颤,由下至上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金色的雕像。
面容祥和的老者静静躺在同样化作金色的躺椅上,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脸上满是得偿所愿以后的释怀与欣慰,似乎这世间再也没有他所牵挂的事情。
“叶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打扰老祖了。”
姜无邪看着眼前的金色雕像,声音发闷:“他太累了。”
“不行!”
叶尘突然转过头来,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不能回去,必须要让他活过来!”
“他不累,他怎么会累?!”
叶尘低吼着:“他如果累的话,五年前就不该出事!
好好在这里养老不好吗,为什么要掺和东玄域的事情?
他已经一万多岁了,本该寿终正寝,更何况为东玄域培养出一位苍玄圣主,他已经不欠这里什么了。
他为什么还要傻乎乎地强行渡道劫?
为什么要为东玄域拼命?
他没有义务!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插手!!”
看着眼前的叶尘,姜无邪神色复杂:“老祖不想看到东玄域生灵涂炭,更不想看到你死,万年前他为人族战天魔,万年以后依旧如此。”
“东玄域生灵涂炭关他什么事!”
叶尘怒吼着:“就算我死,那也是我命里该绝于此,借口,全都是借口!”
声音震耳欲聋,与沉默的姜无邪形成鲜明对比。
见姜无邪一言不发,叶尘突然冲上前来双手攥着他的衣领低吼道:“而且姜氏古族不是需要他吗,神农一脉不需要他吗!
姜无邪,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
姜无邪欲言又止,可看着叶尘眸中蔓延开的血丝与淌下的泪水,他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