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寿宴前,苏娥皇终于回到了渔郡。
一辆奢靡精致的香车缓缓驶过街道,车轮滚动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车内乘客的不凡身份。
珠帘被微风吹过,发出悦耳的声音,影影绰绰地露出车内女子的半张面容,那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优雅的身姿,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额间那朵鲜艳的牡丹花钿。
香车所到之处,民众们纷纷驻足观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那就是玉楼夫人,真是名不虚传啊”。
“听说她生来额头上就带着一朵牡丹花钿,这可是大吉之相,得此女者,可得天下呢”。
“武山国苏氏,命格极好,那可是天生的尊贵人”。
“果真是个美人,这等容貌,世间少有”。
“怪不得两位将军都出城迎接,原来是玉楼夫人到了”。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香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留下人们对这位玉楼夫人的无尽遐想。
真是天空一声巨响,玉楼夫人闪亮登场。
马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
苏娥皇下车,扫了一圈,轻启朱唇,柔声说道:“这便是巍侯为我们安排的住处”?
魏梁见状,赶忙上前解释道:“是啊,玉楼夫人,这可是我们渔郡最好的驿站了。夫人不满意?”
苏娥皇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轻声说道:“怎么会呢,此处闹中取静,正合我意,巍侯有心了”。
这时,魏渠也插话道:“太夫人说了,玉楼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可先在驿站休息,不必急于去府中”。
苏娥皇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魏梁和魏渠见此,便放心地骑上马匹离去,留下苏娥皇和她的弟弟站在驿站门前。
苏氏姐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悦。
然而,在门外,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驿站。
驿站内,布置得简洁而雅致,虽然没有府中的奢华,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苏娥皇环顾四周,心中暗自思忖着巍侯此举的用意。
枕流居,蓝檀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向苏娥皇禀报:“女郎,苏氏到了,不过,巍侯安排她们住在了驿站,而非府中”。
苏娥皇闻言,手中正在抚琴的动作不停,琴弦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抬起头,美眸凝视着蓝檀,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嘛……”
哦吼,这又一个仇人到了,真是热闹啊。
翠微堂内,小乔正恭敬地站在徐氏面前,详细地禀报着寿宴的各项安排。
就在这时,白朴快步走进堂内,向徐氏禀报:“太夫人,玉楼夫人前来拜见”。
徐氏闻言,微微一笑,吩咐道:“快请她进来,再去请朱氏和郑姝过来一同见客”。
小乔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向徐氏施礼道:“祖母有客,那孙媳就先告退了”。
徐氏连忙摆手,笑着对小乔说:“你留下吧,无妨,按辈分来说,她应当称呼我为外姑祖母,在她年幼时,与我甚是亲近”。
小乔听了,便顺从地应道:“是。”然而,她心中却暗自思忖,这边州州牧陈翔病重,玉楼夫人不在边州照顾夫君,反而不辞辛劳地从千里之外的边州赶来渔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不多时,苏娥皇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翠微堂。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身姿绰约,面若桃花,美丽动人。
一见到徐氏,苏娥皇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柔声道:“侄孙女娥皇,拜见外姑祖母”。
徐氏见状,赶忙起身,亲切地说道:“快起来吧,看座”。
“谢外姑祖母”,苏娥皇起身,入座,对着正对面的小乔,微微颔首。
而小乔在她进门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了她腰上挂着的玉佩,此时也礼貌回应。
“听闻你夫君病重,我只不过是过寿而已,这么千里迢迢的你还过来”,徐太夫人客套地说。
“外姑祖母,娥皇虽在边州,身为女君之位,却也是受制于人,处处如履薄冰地,每每思及幼时,外姑祖母对娥皇很是疼爱,今年更是思慕心切,这才贸然前来,唯乞,未扰外祖母清静”,苏娥皇一惯会拿捏人心,说好话的。
“既然是想要散散心,那就安心住下就是”,徐太夫人笑着说,然后给她介绍小乔,“这位就是仲麟夫人乔氏,照料内外非常周到”。
“早就听闻,巍侯夫人又喻日摛华之貌,今日一见,果真是令人倾心,方才光顾着同外姑祖母叙话了,是我的不是,在此,向妹妹赔不是了”,苏娥皇做够了姿态。
小乔急忙起身回礼,这苏氏段位果然不低。
“往后若有机会,还盼与妹妹多些往来,才不负我今日之一见倾心”,苏娥皇继续表露亲近之意。
“玉楼夫人谬赞,我心亦同”,小乔这是遇上对手了。
“妹妹不必见外,我幼时便与巍侯一同长大,你可唤我阿姐就是了”,苏娥皇开始挑拨离间了。
阿姐,你是谁的姐妹,小乔自然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玉楼夫人如今远嫁边州,贵为边州女君,妾年纪小,不敢坏了规矩,还是唤您一声玉楼夫人吧”。
苏娥皇眼底闪过一缕精光,“不抵妹妹焉州乔氏身份尊贵,乔公仁治之名,更是盛满天下呢”。
“嗯”,徐太夫人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娥皇此番前来渔郡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啊。
听到徐太夫人的这声冷哼,苏娥皇心中一紧,暗道不好,自己刚才的话怕是引起了太夫人的不满。
于是她连忙娇嗔地惊呼一声:“啊,是娥皇失言了,还望外姑祖母大人有大量,切莫怪罪娥皇呀”。
一旁的小乔冷眼旁观,看着苏娥皇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摇头。
这种明显的挑拨离间之计,实在是太过拙劣了些。
就在这时,朱夫人和楚玉一同走了进来。
“儿媳拜见婆母”,朱夫人快步上前,向徐太夫人行礼。
“楚玉拜见太夫人”,楚玉则跟在朱氏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徐太夫人请安。
当苏娥皇的目光落在楚玉身上时,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粉色衣裙,身姿婀娜,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光彩照人。
苏娥皇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竟然会是当年那个瘦弱干巴、毫不起眼的小女孩——郑楚玉。
她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完全无法掩饰。
不过,苏娥皇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迅速收起眼底的情绪,然后面带微笑地站起身来,款步走向楚玉,柔声说道:“夫人”。
不是很聪明的朱夫人立马笑脸相迎,“呀,娥皇,许久不见,你竟越来越有福相了,这才是一方女君该有的样子”。
“夫人谬赞了,当年渔郡一别,没成想,就是这么久不能再见了,夫人待我一向是亲如女儿的,娥皇,在边州每每思及过往,都会忍不住垂泪,当年确实是娥皇迫不得已的”,苏娥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引得朱夫人也红了眼眶,朱夫人刚要说话,楚玉直接拉着朱夫人的胳膊,“姨母,站着坐什么,快坐下”。
见状,苏娥皇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这是楚玉吧,都长这么大了,是阿姐的不是,光顾着同夫人说话,竟冷落你,实在不该”。
楚玉扶着朱夫人入座,自己也跟着坐在朱夫人的下首,闻言,抬起眸,冷冷道,“玉楼夫人这话,楚玉可不敢当,母亲只给楚玉生了兄长和弟弟,竟不知何时还多了位阿姐”。
闻言,苏娥皇嘴角的笑意一僵,但还是故作大方地说道,“楚玉这是生我的气了,是阿姐的不是,阿姐从边州带了不少小玩意,等会便让人给你送过”。
楚玉摇摇头,“世人皆说玉楼夫人容貌冠绝天下,我看夫人也脸皮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苏娥皇听了楚玉的话,立马眼眶一红,“楚玉若是不喜欢,阿姐,我不说就是了,何必如此恶言伤人,好歹咱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楚玉直接翻了个白眼,“我说玉楼夫人,咱们之间就不必惺惺作态了,你要是想做我阿姐,不如下去问问我母亲,看看现在排队,还来不来得及”。
楚玉还没说完,“一起长大,别逗了,我来的时候,你都要去边州了,你在梦里陪我长大的吗”。
小乔忍不住笑了,虽说这郑姝嘴毒,但如果不是对着自己,那是真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