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认真听完，又是点头，又是拍手，“好好好，果然是一脉相承的智慧，大开眼界，大受启发。”
他说完突然起身站到大帐中间，向陆天明躬身，“尊敬的大明王，莫卧儿拒绝您的条件，我们有另外的条件，不妨谈一谈。”
陆天明向后一倒，懒洋洋道，“不着急，慢慢喝茶，慢慢谈。”
朱微翻译完后，阿里哈哈大笑，“坦诚布公说，大明王的想法不妥，您这样只给了大明和莫卧儿两条路，且看似四条路，实则结果一样，这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
阿里解释了一下四条路，等朱微翻译完，他又郑重说道，“我与大明王是朋友，不应该拉扯，直接说个底线，大明和莫卧儿同时驻军叶尔羌，双方保证叶尔羌王室的安全，大明商号不得越过昆仑山，若想到莫卧儿走商，必须经瓦罕绕行喀布尔。”
陆天明诧异看着他，自大之下，竟然还有退路。
看起来聪明，实则更蠢。
因为没一点真诚，只为当下，不为将来。
停顿片刻，陆天明问刘妞妞，“夫人以为呢？”
刘妞妞立刻摇头，“布哈拉怎么办？”
朱微把话翻译过去，不等阿里回答，伊玛目就抢着道，“布哈拉也愿意大明商号进驻，但西边由我们负责，五五分账。”
刘妞妞这时候接过话，转头看向另一侧三人，“准噶尔、土尔扈特、哈萨克怎么看？”
岱青立刻抢先躬身，“一切由上位做主，土尔扈特完全听从号令。”
巴图尔浑和杨吉儿也道，“愿听上位号令。”
见过挨打的就是不一样，阿尔泰城在身边，他们也不需要有想法。
刘妞妞这时起身道，“大明必须惩处塔拉斯惨案的负责人，追到哪里算哪里，就算是国王参与，也必须惩罚阴谋家，再谈商号不迟。”
阿里收起恭敬，冷冷问道，“这是大明王的回答吗？我们谈判失败了是吗？”
陆天明立刻坐直，“阿里，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西域关你莫卧儿屁事，大明是因为商号在此，你莫卧儿有什么？”
阿里大吼，“叶尔羌、布哈拉是莫卧儿属国。”
“是吗？一女两嫁，我是男人，不要荡妇。”
阿里脑子转了一下才理解这句话，负手仰头大笑，“好好好，果然是大明王，仁慈善良、残暴决绝，都不会改变结果。实话告诉您，塔拉斯就是我们做的，大明在西域如此欺压部落，将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西域不欢迎大明王。”
话音一落，阿布都拉立刻跳出来，“尊敬的上位，明人有质子传统，既然谈判失败，哪还有最后一条路，请六位公子在叶尔羌、布哈拉、莫卧儿做客，长大娶妻生子就能回去。”
岱青差点从桌后跳出来，“放肆，你这个逆贼。”
巴图尔浑也大吼，“叶尔羌找死。”
杨吉儿有点兴奋，“你们都在找死，上位雄兵百万，区区莫卧儿，狗屎一堆。”
朱微翻译完，陆天明没有说任何话，靠在椅子上，神色平淡托腮看着众人。
阿里却负手对着他，一脸笑意。
大帐渐渐安静下来，一盏茶、一炷香、一刻钟…
众人忐忑不安，陆天明和阿里却一个比一个有定力。
小莫突然站起来到两人中间，“阿里、克代尔、阿布都拉、伊玛目，你们都是蠢货，会把莫卧儿带入地狱，马上向我的男人道歉。”
没人搭理她，不过，朱微翻译完后，陆天明懒洋洋起身了。
“阿里，你的理解太浅薄了，老子昨晚说的结果不是什么四条路、两条路、一条路，人生果然寂寞，太无聊了。”
朱微下意识把他话翻译了一遍，与所有人一样，陡疑看着他。
阿里脑子快速转了一圈，不确定问道，“上位在说莫卧儿与大明可以共存？那倒要请教了，如果合适，阿里代您处罚叶尔羌质子的提议。”
陆天明到阿里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是我存在、你死，大明存在、莫卧儿死，我族永恒存在、莫卧儿人、叶尔羌人、布哈拉人死。明白了吗？没有从前，就没有未来，这就是结果。”
阿里两眼慢慢大瞪，后退一步，仰天大笑。
哈哈…
啪~
刚发出两个音节，陆天明闪电给了一巴掌，“笑你妈啊笑，二逼。”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众人大惊，却也无人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双方现在互相在脖子架着一把刀。
阿里闪了个趔趄，一把推开克代尔，冷冷问道，“大明王，可敢到外一观我国雄壮兵威。”
陆天明伸手在面前扇扇风，一脸嫌弃，“看到了，八万人八万马，塔拉斯一地屎，这就是你莫卧儿的兵威，屎尿开路，果然独辟蹊径。”
这帐篷就能看到谷地，但山下这一片是给双方谈判留的空间，没什么人，陆天明也是刚刚闻到，微风吹来，整个塔拉斯一片屎尿味，这些混蛋，立营不搞集体厕所，把他一下呛得没有演戏心态了，去死吧。
阿里阴恻恻一笑，“好，想必大明王也明白，绑架我们没用，我们来此地是给大明最后的诚意，那就让你看看莫卧儿的兵锋，享受血的味道，到时候…啊…”
阿里突然痛嚎一声，没注意门口进来一排卫兵，抡枪砸膝窝。
克代尔、阿布都拉、伊玛目都没跑。
一棍打腿防跑，两棍打嘴防吵，三棍打头防闹…
四人顿时口吐鲜血，在地下躺板板。
陆天明伸手制止亲卫继续行刑，既然有胆子来，那就保持胆子看下去。
杨吉儿、巴图尔浑、岱青三人赶紧下跪，“上位，趁对方没有开始进攻，您马上登山，我们有勇士可以攀上雪山悬崖，垂绳子…”
陆天明再次摇手打断，冷冷说道，“陆某说过，一切是个过程。夫人，按草原的习惯，这些混蛋和那些抢劫商号的牧民该如何处置？”
这是问兀良哈呢，她快速回答，“高过车轮的男子，一律处死。”
“很好，太北，人家要绑架你我父子、绑架你的家人兄弟，把你的车轮给刘将军和西域的忠臣，开始吧。”
刘勘这时候也从门口进帐下跪，所有人都在等太北下令。
小孩对父亲的话很纳闷，但也不敢问，关键他还真有车轮。
在众人的注视下，太北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铁质四轮火炮模型。
张家就喜欢制作这些小东西教导孩子尚武。
太北轻易就把四个轮子拆了，上前依次放到刘勘、杨吉儿、岱青、巴图尔浑手里。
四个光滑明亮、指甲盖大的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