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世界’早已不是原本的别墅区,而是再次回到了刚刚才探索过不久的南极洲。
和之前灰蒙蒙的白天相比,此时处于极夜状态下的冰天雪地异常刺骨和恐怖。
风声的哭泣撕破阻碍,与那同化一切的冰霜使人身体僵硬。
天空上依然没有月亮,但好在基地看起来乱糟糟一片,能源灯光却没有熄灭。
不知是血水还是哪里来的水珠,偶尔随风而来化作冰渣噼里啪啦地打在皮肤上。
这并不痛,但发出的声音却让人皱眉。
梦境的世界变化幅度过大,所以潜行之类静悄悄的行动无疑才是最佳选择。
于是水接天倒退一步,往基地内侧缩了缩。
只是刚进入冰层下脚步都还没停稳,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在远处的拐角一闪而逝。
“小时候的梁百万..?”
据已知情报,梁百万参加科考站工作时在二十岁左右,或许会年轻一两岁,但绝对不可能是小时候的状态。
那么刚才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心中有了疑问,便有了追上去瞧瞧的想法。
现在有至少两个可能:
一个是小梁百万是真正的梁百万意识,在梦境之中被困在了这片让他终生难以释怀的地方。
另一个则是之前自己打碎了里表世界的边界,于是之前那个与其父母玩耍的表世界梁百万来到了这边。
当然也还有其他诸多可能,只是这两种是目前能想到可能性最大的。
跟随着小梁百万的身影,转过一个接一个的拐角。整个错综复杂的基地快速在眼前展开。
大概是上次探索过一次的缘故,这次更像是复习,所以没有因为快速的追踪而感到头晕目眩。
“看来不是本人..”水接天微微喘气。
以基兰勃能力化身为伪异次元人,虽说没有获取对方的能力,但也没有继承自身的体力。——呃,从大多数角度出发,这无疑都是一种比较垃圾的变身能力。
但对于匮乏这方面体系力量的他来说,也只能接受暂时保持这种状态。
所以耗费了大量体力还没有追上目标,这多少有些让他无奈。
不过也正如他所说,在梦境之中,梦境主人是最受现实世界影响的存在。其下意识会根据物理世界的基础定则进行活动,包括体力方面的损耗。
——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知道情况甚至专门据此进行特训,那么梦也是部分可控的。
这也是为何此前他没有和梁百万说明,而是直接将人打晕送往基地进行梦境干涉的缘故。
因为如果梁百万知道这些事情,哪怕其本意是好的,也会下意识影响到很多事情的进行。
从这一点出发,那么基本就可以确定追踪的这个小梁百万是梦境本身所化。
只是目前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从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对方也并不像是心智不成熟或者感到害怕才疯狂逃窜。倒更像是有目的性的在这里寻找些什么。
“亦或者是在给我带路?这里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亲自看到的吗?”水接天强忍住肺部因过载而痉挛的疼痛,冷静地分析着所有的可能。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也到了快速移动区,即类似于上次两人乘坐的电梯。只是与那不同的是,快速乘坐区是方便运输各类物资的交通工具移动的。
从承载重量、站立面积等数值,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足以碾压此前的体验。
不过到了这里,他也总算是能休息一下。
顾不得暴露不暴露,见小梁百万往下移动,他也跟着按动按钮离开。
沉闷的地底给人极度压抑的感觉。这里的通风设施似乎全部被破坏掉了。
梁百万站在写着‘能源总站’的仓库门前,他忽地回过头,面颊上的血泪蒸发化为灰烬。
没等水接天开口,小家伙便消失在梦境之中。
“执念..”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什么了。
执念有很多解释,但最好的解释是:这是人的一段记忆,很难磨灭的记忆。
而显然,现实中的梁百万不知不觉丢掉了这段记忆。
这或许是当年怪兽暴乱事件留下的,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但总的来说,这一段执念被单独割离出来,于梦境世界独自徘徊至今。
同时,对方来到能源总站,也就意味着对方承载的那段记忆正与此地有关。
见四周没有其他动静,他直接上前并用力推动大门。
约莫是保养的很好,大门润滑到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里面扶着设备站立的那个人也因此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了。
“嘶~呵..只差,一点了。意识维持的药效快要结束了,快啊!”
能源总站不算小,但占地更多的是透过控制室窗户外那些巨大的建筑。这里真正能让人行动的或者说操作的地方,只有以控制台为核心延展出的一小块。
此时站在控制台前的男人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染血且残破。
更重要的是,其皮肤苍白到不像活人。
他的表情狰狞又紧张,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屏幕。
屏幕上是不快不慢上涨的进度条。
除此之外再也得不出什么其他信息。
水接天没有出声,而是继续选择靠近观察。
等距离近了,男人的状况也愈发清晰。
从腰部破碎的衣服碎片看出,那可怕的伤口恐怕近乎将男人腰斩,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类能在这样的伤势下存活超过三十秒。
但从屏幕上的进度上涨速度推测,这男人恐怕都已经在这里站了超过五分钟了。
伤口处极不规则,像是什么布满倒刺的软体武器造成的,但从能够腰斩的力度推测,那玩意恐怕力量、体型都不小。
符合条件的,大概也就是怪兽了。
那么眼前男人的身份似乎也比较明显了。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把男人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双手死死握住控制台的扶手,恐怕那一下直接就撕裂伤口表演一波飞头蛮了。
“怪兽?”
水接天摇头:“别管这些,你应该就是梁百万的父亲?”
听到这话,男人眼中情绪流转,顷刻间就有好几种变化。
正常情况下这不应该,但大抵是知道自己必死所以男人并没有很好的掩饰这一点。
没等他说些什么,水接天继续开口:“他现在被困在了记忆之中,我是来帮他的。”
没有直说梦境,是担心破坏梦境的某些规则。
但如果梁百万的父母真如他了解到的那样,那么应该很快就能明白过来。
果然,男人的表情一变再变。
最终他将复杂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控制台:“原来已经结束了吗?他活下来了,对吗?”
水接天点头:“但他的执念被某些东西控制住了。”
闻言,男人也不再关心周围设备上显示的各种数据,而是忍着疼痛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
“猜到了,不过活着就好。”
这份坦然让水接天有些不解:“我是来帮他解除这份束缚的,但是需要你的情报支持。”
“没问题。”男人依然表现的很轻松。
见此水接天也不再着急,席地而坐等待着男人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