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直在保持联系？”
“最开始是，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为什么一开始会联系，后面就断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多深的关系，这孩子有孝心，在我老伴走了之后，对我一个孤寡老太太挺关照的。”
“后来各有各忙的事情，渐行渐远也正常。”
万璞玉问出来的每个问题，栗雯都能完美的回答上来，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这种完美的回答，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又也可能都是真的，才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不假思索。
“以前的时候，你跟李威是直接联系吗？”
万璞玉又问她。
“是，”
栗雯点头回答，神情依旧很坦然，
“我们也是当过一家人的，互相有个联系方式会很奇怪吗？”
“您跟他联系当然不奇怪，”
万璞玉微笑着说，
“但您要是越过他跟他身边的人联系就有点令人不解了。”
万璞玉边说着，边从外套内袋里掏出那部白色的旧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到栗雯面前。
看到这部手机，栗雯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直到万璞玉说，
“截止到两年前，您的手机号码一直在跟这部手机之间互相通话，”
“能说说看，您一直在跟谁保持联系吗？”
“两年前啊……”
栗雯喃喃的说着，目光盯在被推倒自己面前的手机上，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许这就是李威的手机吧，毕竟我们只是保持通话，见面的机会很少。”
在低喃之后，栗雯抬头正面回答。
“不是哦，”
万璞玉挑挑眉，
“栗老师，既然这部手机都已经到我手里了，你应该能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掌握在了我们手里，”
“想打个马虎眼应付过去，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哦。”
栗雯也不甘示弱，呵呵轻笑一声，
“如果对你们来说，很多事情都近在掌握，那你们就不会最后一站还会的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吗？身体不好的小朋友？”
栗雯笑的很温柔，就像是一个给人温暖感觉的亲切老奶奶，
“你的状态看上去应该尽快去休息，而不是继续这样东奔西跑下去了。”
万璞玉深呼吸一口气，看上去像是在几次调整状态，不要被这个老太太用柔和的攻势给讲破防。
既然栗雯老式揪着他这一点不放，那干脆就示弱好了。
“说的也是啊，我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啊，”
万璞玉笑眯眯的，摆出一副还真像是传统“乖孩子”在小心翼翼撒娇的神情，
“可没办法啊，现在还不到我可以去休息的时候，姑奶奶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别再卖关子了。”
“是觉得老太太就一定会吃撒娇这一套吗？”
但从神情上来看，还真看不出栗雯到底吃不吃他“示弱”这一套。
“如果你们想了解我跟李威的关系的话，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很短暂的沉默之后，栗雯总算又开始正经回答问题了，
“但如果你们想深入了解‘它’的话，那我老婆子也爱莫能助，”
“对于‘它’来说，我只是一个不慎牵扯其中的边缘人物，我唯一能给你们的忠告就是，”
“放弃吧，远离这一切。”
“它？什么‘它’？”
这话说的，更加云里雾里了。
栗雯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都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言辞，
“我大概知道你们的身份了，黄泉宝书，对吧？”
后面一句话，她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虽然这种地方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被什么人听去的样子，但这样的表达方式好像更加有神秘的氛围感。
黄泉宝书，果然又是跟黄泉宝书有关吗……
祝元张了张口，既然已经被戳破了，就想解释一下，
“我……”
但他还没说上什么来，就被栗雯直接打断了，
“不用跟我说你具体是谁，我只用知道你们代表的是什么就好，不想知道你们具体都是谁的后代。”
“但是……大概看脸也能猜出几分来。”
如果祝元没有听错的话，老太太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不屑的啧了一声。
这上一辈之间，是有故事还是有恩怨啊？
“那这么说，您刚才提到的那个‘它’，也是跟宝书有关系？”
万璞玉没有选择忽视，咬牙追问下去，
“‘它’是一个人吗？或者是什么物件？”
“‘它’是一个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的东西，”
栗雯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要去探究‘它’，那‘它’就会笼罩在你身边，一旦开始就再也躲不开。”
“哎，很神奇的形容啊，”
万璞玉竟然露出了十分好奇的表情，
“这么说的话，这种东西应该是……宿命吗？”
当你想抓的时候却抓不到，可在你产生想要去捕捉它哪怕一瞬间的想法时，你就已经被宿命缠绕，再也逃不开了。
栗雯笑了起来，
“如果你想这么理解，那倒也是挺有意思的，”
“那‘它’给人带来的后果，可要比单纯的宿命严重的多。”
“如今还陷在‘它’之中的人，就只剩下你了吗？”
万璞玉想了一下对栗雯提出一个新问题。
如果是对于宝书传人来说，上一辈的人中也就只有万璞玉这个勉强还算在其列的还活着，但年龄上来看他也不该被算进去。
那再往上一辈，也就是祝老爷子跟老万道长的那一代人，现如今基本也没有还活着的人了。
如果栗雯同样也跟宝书有关系，曾经牵扯其中的话，那很大可能她是活到今天唯一还知道其中一些隐情的人了。
这么说，这一趟来找她还真是来对了。
“只能说恰恰相反，”
栗雯的回答出乎意料，
“陷进‘它’之中的人基本都死光了，”
“你现在还能见到我，是因为我是难得没有陷入其中的那一位，”
“我亲缘浅薄，情感冷漠，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事情都能选择漠视，”
“也就是这样的我，才能活下来，”
“独自一人活到现在吧。”
栗雯深吸一口气，端起自己手里的已经略略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