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冰盖的风像无数把小刀,刮在吴迪的防风镜上噼啪作响。他踩着滑雪板在雪面上滑行,身后拖着的雪橇里装着青铜觚和凤引镜碎片,金属表面结着层白霜,却依然能感觉到微弱的震动——与冰下三十米处的星尘辐射产生了共鸣。
“距离斯科特营地还有三公里,”对讲机里传来科考队队长伊万的声音,他的俄语带着喘息,“雪层下面有异常震动,像是冰层在断裂。”吴迪低头看了眼雪面,自己的脚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某种力量扭曲,雪粒在脚印边缘凝结成银色的纤维,组成细小的根须状。
这是他们在南极冰盖行进的第七天。自从穿过南极圈,冰面下的“心跳”就越来越清晰,青铜觚每小时都会发出三次嗡鸣,每次嗡鸣过后,周围的冰层就会渗出淡蓝色的光,像某种生物的呼吸。女孩通过卫星电话发来的冰层扫描图显示,斯科特营地下方有个直径约五十米的空腔,里面的辐射强度是其他区域的百倍——那里就是星尘的最终沉睡地。
距离营地还有一公里时,吴迪突然停下。滑雪板下的冰面传来空洞的回响,他用冰镐凿开表层积雪,露出下面的冰层,冰层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冰晶,每个冰晶里都冻着根银白色的纤维,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是星尘的休眠体,”吴迪对着对讲机说,“它们在冰层里形成了网络,像毛细血管。”
伊万的声音带着紧张:“教授的最新分析说,这些纤维在零下五十度以下会保持稳定,但只要温度升高一度,就会立刻活化。”他突然压低声音,“科考站的温度计显示,这里的气温正在以每小时零点五度的速度上升,是安卡组织干的,他们在营地附近引爆了燃料桶。”
吴迪加快速度冲向营地。斯科特探险队的木屋在风雪中只剩个歪斜的轮廓,木屋周围的雪地上插着十几根金属杆,杆顶的安卡徽章在蓝光中闪着诡异的光,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将木屋完全包围——这是个加热阵,通过燃烧燃料提升局部温度,迫使冰下的星尘苏醒。
靠近木屋时,青铜觚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吴迪看见雪地里伸出无数银根须,像被唤醒的蛇群,朝着加热阵的中心蠕动。木屋的门板上布满抓痕,边缘渗着绿色的浆液,像某种生物的粘液,与亚马逊河底的银根须分泌物完全相同。
“里面有人!”吴迪踹开木屋的瞬间,防风镜上溅到温热的液体,他抹开一看,发现是绿色的浆液,而木屋的角落里,蜷缩着个穿探险服的人,后背的防寒服被撕开,露出下面的银根须,像荆棘般缠绕着脊椎。
“是安卡组织的人,”那人抬起头,脸上的皮肤正在银根须化,露出下面的金属光泽,“他们……他们想把星尘引到地面,用活人当培养基。”他指着木屋中央的冰洞,洞壁上结着层蓝色的冰层,冰层里冻着的,是斯科特探险队队员的尸体,每个尸体的胸腔里都插着根银根须,像植物的导管。
冰洞突然喷出白雾,吴迪用冰镐抵住洞沿,看见洞底的冰层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的黑色岩石,岩石上刻着与吉萨金字塔相同的象形文,只是多了个雪花符号。“这是陨石坑的核心,”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星尘就藏在岩石里,安卡组织的首领……他已经下去了。”
话音未落,那人突然剧烈抽搐,银根须从他的七窍中钻出,整个人化作个巨大的谷壳球,滚向冰洞。吴迪用冰镐挡住球的瞬间,球突然炸开,银根须像箭般射向洞底,冰层的融化速度骤然加快,露出下面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嵌着无数冰晶,每个冰晶里都冻着只眼睛,与谷母的瞳孔特征一致。
“必须阻止他们,”伊万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科考站的雷达显示,冰下空腔里的蓝光正在扩大,已经覆盖了整个陨石坑。”吴迪抓起青铜觚,发现觚口的金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明亮,他突然明白,南极的低温虽然能压制星尘,却也让镇星石的力量无法完全释放——安卡组织的真正目的,是用高温打破这种平衡,让星尘和镇星石的力量同时爆发,引发全球性的“种子扩散”。
顺着冰洞往下爬了约摸二十米,吴迪的靴子踩在实地上。这里是个巨大的地下空腔,中央的黑色岩石上插着根银根须组成的“树”,树干上结着无数谷壳球,每个球里都嵌着张人脸——有斯科特探险队的队员,有安卡组织的成员,还有些穿着现代科考服的人,显然是最近被抓来的牺牲品。
树的顶端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是安卡组织的首领,他的左手缺了根小指,手里举着块青铜碎片,与吴迪的凤引镜拼合后,组成完整的凤凰图案。“你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在空腔里回荡,带着金属的共鸣,“星尘需要‘引路人’的血脉才能完全苏醒,你祖父当年逃掉了,现在轮到你了。”
吴迪突然注意到男人的风衣下露出的皮肤,已经完全被银根须覆盖,像件金属铠甲。“你早就被星尘感染了,”他举起青铜觚,“你不是想控制它,是想变成它的一部分。”
男人大笑起来,笑声让谷壳球纷纷裂开,露出里面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吴迪。“你以为镇星石能封印它?”他指着岩石旁的块陨石,正是吉萨金字塔的镇星石,此刻却被银根须缠绕,表面的北斗七星图案正在消失,“低温只能暂时压制,真正的力量需要高温激活——就像种子需要阳光才能发芽。”
空腔的岩壁突然渗出蓝色的液体,像在出汗。吴迪知道这是星尘活化的征兆,他将凤引镜贴在青铜觚上,两者接触的瞬间,发出的金光在岩壁上烧出个洞口,露出后面的冰层,冰层里冻着的,是块巨大的陨石,表面的象形文与斯科特探险队日记里描述的“会发光的冰”完全吻合——这才是真正的原始星尘容器。
“那是‘母核’,”男人的声音带着狂热,“五千年前坠落在南极的星尘主体,只要让它接触到你的血,就能长出覆盖全球的根须网络,让所有生物都进化成新的物种。”他突然将青铜碎片抛向母核,碎片在接触到冰层的瞬间,蓝光沿着银根须迅速蔓延,谷壳球里的人脸开始发出尖叫,像在经历某种痛苦的蜕变。
吴迪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星尘的本质是共生,而非寄生,关键在于找到平衡的媒介。”他摸出女孩交给他的凤纹玉佩,玉佩在金光中化作液体,渗入青铜觚的纹路里,觚口突然射出道红光,与母核的蓝光碰撞,在空腔中央形成个巨大的漩涡,银根须被漩涡卷入,在光中分解成最原始的星尘颗粒。
“不!”男人冲向漩涡,却被红光弹开,他身上的银根须在光中纷纷脱落,露出下面的人类躯体,“我等了三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罐,里面装着的,是安卡组织收集的全球各地的星尘样本,“就算我失败了,这些样本也会随着洋流扩散,总有一天会……”
金属罐被漩涡的吸力卷走,在光中炸开,无数星尘颗粒融入漩涡,红光与蓝光的碰撞越来越剧烈,空腔的岩壁开始坍塌,冰层融化的水流顺着裂缝往下灌,在地面汇成小溪,溪水里游动着无数银鱼,像亚马逊河底的变种。
吴迪抓住块突出的岩石,看着漩涡中央的母核正在发生变化,蓝色的星尘颗粒在红光中凝结成银白色的晶体,像某种稳定的矿物质。他突然明白祖父的意思——凤引镜的力量不是毁灭星尘,而是将它转化为无害的共生体,就像古埃及人掌握的平衡术。
男人在坍塌中被落下的冰块砸中,他最后的目光看向吴迪,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种解脱般的平静。吴迪知道,这个被星尘困扰半生的人,终于得到了安宁。
当空腔的震动停止时,吴迪发现自己站在块新形成的冰层上,脚下的母核已经完全结晶,像块巨大的钻石,表面的象形文在红光中闪闪发亮,组成完整的“共生”二字。青铜觚和凤引镜的碎片嵌在晶体表面,形成个稳定的能量场,银根须在能量场的范围内纷纷结晶,变成无害的矿物质。
“吴迪,能听到吗?”对讲机里传来伊万的声音,“卫星图像显示,南极的异常辐射正在消失,全球的星尘活性都在下降!”他的声音带着兴奋,“你成功了,你找到了平衡的方法!”
吴迪刚要回答,却发现晶体表面的红光正在减弱,青铜觚的嗡鸣变得断断续续。他凑近细看,发现晶体的中心出现道裂缝,裂缝里渗出的不是蓝光,而是黑色的液体,像某种从未被发现的星尘变种,与之前见过的任何形态都不同。
“伊万,”吴迪的声音发紧,“告诉教授,母核的结晶不稳定,可能存在第二形态。”他突然想起安卡组织首领的话,“星尘的样本已经扩散,就算这里稳定了,其他地方的变种也可能……”
话没说完,晶体表面的裂缝突然扩大,黑色液体喷溅而出,落在冰面上迅速凝结成黑色的根须,这些根须不怕红光,反而在光中生长得更快,像某种免疫体。吴迪用工兵铲砍去,根须断裂处喷出的黑色液体在铲面上烧出青烟,与之前的绿色浆液完全不同。
“这是……变异体?”吴迪的后背泛起寒意,他突然明白,安卡组织的金属罐里,不止有普通星尘,还有他们秘密培育的变异种,这种变异体能抵抗凤引镜的力量,是真正的失控体。
黑色根须顺着冰层的裂缝迅速蔓延,吴迪看见裂缝深处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睁开,瞳孔是纯黑色的,与谷母的蓝色瞳孔截然不同。他抓起青铜觚后退,发现红光对这些变异体完全无效,反而像催化剂般加速它们的生长。
“必须离开这里,”吴迪对着对讲机大喊,“通知科考站准备撤离,变异体正在扩散!”他朝着来时的冰洞跑去,黑色根须在身后追逐,像无数条黑色的蛇,在冰面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爬出冰洞的瞬间,吴迪看见斯科特营地的加热阵已经被黑色根须覆盖,安卡徽章在根须中闪烁着最后的绿光,然后彻底熄灭。风雪中传来伊万的呼喊,他正驾驶着雪地摩托赶来,车斗里装着个金属箱,“教授说这是从吉萨金字塔运来的备用镇星石,或许能压制变异体!”
吴迪跳上雪地摩托,金属箱里的镇星石在接触到黑色根须的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根须在白光中暂时退缩,露出下面的冰层。“这只能暂时阻挡,”吴迪看着白光正在减弱,“我们必须把消息传出去,全球的星尘样本都可能变异,需要立刻启动净化方案。”
雪地摩托在风雪中疾驰,身后的黑色根须像潮水般蔓延,吞噬着斯科特营地的痕迹。吴迪回头望了眼那片正在变黑的冰原,母核的晶体在坍塌的空腔里发出最后的红光,像颗即将熄灭的心脏。他知道,南极的危机虽然暂时缓解,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变异体的扩散速度远超想象,而人类对这种新形态的星尘,还一无所知。
当科考船驶离南极圈时,吴迪站在甲板上,看着那片白色的大陆逐渐消失在 horizon(地平线)。他手里的青铜觚表面,已经出现了黑色的斑点,像被变异体感染的征兆。女孩通过卫星电话发来的消息显示,全球多个实验室都检测到了类似的变异星尘,欧洲的阿尔卑斯山脉甚至出现了黑色根须的踪迹。
“教授说,变异体的传播途径是洋流和大气环流,”女孩的声音带着担忧,“我们需要找到所有的星尘样本,用镇星石的白光净化,但现在已知的镇星石只有两块,根本不够。”她突然停顿,“爷爷的日记里提到过,中国的长白山天池下有个古代陨石坑,或许那里还有块镇星石。”
吴迪摸出世界地图,长白山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住,旁边标注着“最后一块镇星石可能所在地”。他知道,下一站必须去中国,去那片火山与冰雪交织的土地,寻找净化变异体的最后希望。
船舷边的海面上,漂浮着块黑色的冰块,冰块里冻着的黑色根须正在蠕动,像在向他发出某种无声的挑衅。吴迪握紧手中的青铜觚,觚口的金光虽然微弱,却依然顽强地抵抗着黑色斑点的侵蚀。他知道,这场跨越全球的战争还远未结束,而他,必须带着最后的希望,继续走下去——为了那些被变异体威胁的生命,为了找到真正的平衡之道,更为了让星尘与人类的共生,走向一条可控的未来。
科考船的汽笛在大西洋上回荡,吴迪转身走向驾驶舱,那里的海图上,长白山的航线已经被标出,用鲜红的线条连接着南极与亚洲,像条未完成的血脉。他知道,当船抵达中国港口的那一刻,新的征程就会开始,而长白山天池的水下,或许藏着终结这一切的最后一把钥匙,也可能……是另一场更大危机的开端。
冰海的寒风似乎还残留在防寒服上,吴迪拉了拉领口,望着东方的海平面,那里的朝阳正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像在预示着某种新的开始。但他清楚,在那金色的光芒之下,黑色的阴影正在悄然蔓延,一场关乎全人类命运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长白山天池的水在暴雨中翻涌着墨色的浪,吴迪趴在冲锋舟的边缘,看着水下不断掠过的黑色阴影——那是变异星尘的根须,在淡水环境里进化出了流线型的形态,像无数条黑色的鳗鱼,围绕着湖心的火山口游动。青铜觚在背包里剧烈震动,觚口的金光透过防水布渗出来,在浪尖上烧出细碎的火花。
“教授说天池的火山岩能暂时压制变异体,”女孩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她正用卫星电话同步传输声呐图像,屏幕上的红色光点密集如蚁,在火山口周围形成个逆时针旋转的漩涡,“1903年火山喷发时,当地人在岩浆里发现过银色的‘发丝’,就是未变异的星尘。”
冲锋舟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吴迪低头看见根黑色根须正缠绕着船底,根须表面的吸盘里渗出墨绿色的液体,在船板上蚀出蜂窝状的小孔。他摸出工兵铲砍去,根须断裂处喷出的不是液体,而是黑色的粉末,落在水面上迅速扩散,将周围的浪涛都染成了墨色。
“是‘孢子粉’,”女孩突然捂住口鼻,“教授的检测显示这东西能通过呼吸道感染,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开始银根须化。”她将备用的防毒面具扔给吴迪,自己则举起凤引镜对准水下,镜面的红光在雨幕中划出弧线,根须在红光中像被烫到的蛇般退缩,却没有像南极那样枯萎,反而在退去的地方留下更深的黑色印记。
靠近火山口时,吴迪发现水面漂浮着层白色的泡沫,泡沫里嵌着细小的冰晶,每个冰晶都在微微发光——是未被感染的原始星尘,在火山地热与天池冷水的交界处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镇星石可能就在屏障下面,”他指着泡沫最密集的地方,那里的声呐图像显示有个不规则的金属物体,轮廓与吉萨金字塔的镇星石高度吻合。
冲锋舟穿过泡沫层的瞬间,青铜觚的嗡鸣突然变得尖锐,水下的黑色根须像是疯了般撞向船身,冲锋舟在浪涛中剧烈摇晃,差点翻覆。吴迪死死抓住船舷,看见火山口的中央浮出块黑色的岩石,岩石上的冰缝里嵌着半块北斗七星玉佩,正是第七星的位置,与他怀里的半块严丝合缝。
“原来最后一块镇星石碎了,”女孩的声音带着绝望,“安卡组织的残余势力来过这里,他们想把碎片带走,却被火山活动困在了水下。”声呐图像突然显示,岩石周围的根须正在形成茧状结构,里面包裹着的,是穿着黑色风衣的尸体,左手都缺了根小指。
吴迪突然想起南极空腔里的变异体,这些根须正在吞噬安卡组织成员的尸体,将他们转化为新的“培养基”。他将青铜觚抛向空中,趁着根须被金光吸引的瞬间,抓起锚链纵身跳进水里。
天池的水冰冷刺骨,吴迪的防寒服很快就结了层薄冰,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靠近火山口的水域温度在升高,黑色根须在这里的活动明显变缓——火山地热果然能抑制它们的活性。他顺着锚链往下潜,看见黑色岩石的裂缝里嵌着的不仅有玉佩碎片,还有块烧焦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的凤纹与凤引镜完全相同。
就在他抓住玉佩的瞬间,周围的根须突然发动攻击,像黑色的网般罩向他的头顶。吴迪将两块北斗玉佩拼合,第七星的位置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根须在白光中纷纷解体,化作黑色的粉末,却在粉末下沉的地方,钻出更细小的根须,像蒲公英的种子般扩散。
“这不是净化,是分裂!”吴迪心头一紧,拼合的玉佩突然发烫,他这才发现岩石的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岩浆,玉佩的白光与岩浆接触的瞬间,在水下炸开个巨大的气泡,将他托出水面。
回到冲锋舟上时,吴迪发现手里的玉佩碎片正在融化,表面的白光逐渐被黑色侵蚀。女孩指着声呐屏幕,火山口周围的红色光点突然呈几何倍数增长,根须正在通过地热管道向长白山深处蔓延,屏幕边缘的温度曲线显示,天池的水温正在异常升高——火山可能随时喷发。
“必须炸掉地热管道,”吴迪突然想起背包里的定向炸药,是科考队备用的应急装备,“用高温和震动让根须暂时休眠,为我们争取找到完整镇星石的时间。”他将玉佩碎片塞进防水袋,“教授说镇星石的碎片有记忆功能,能感应到其他部分的位置,刚才的白光不是偶然,是在指引我们。”
冲锋舟在根须的追逐下驶离火山口,吴迪在长白山北坡的一处温泉附近找到地热管道的入口,管道口的岩石上刻着与天池火山口相同的凤纹,显然是朱家人留下的标记。他将炸药固定在管道口,设定好引爆时间,回头时看见女孩正举着凤引镜对准温泉,镜面映出的泉底,有团微弱的红光在闪烁。
“那里有东西,”女孩的声音带着惊喜,“像是金属物体。”吴迪用工兵铲挖开泉底的淤泥,露出块巴掌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的星图与南极母核的晶体表面完全一致,边缘的缺口正好能与之前找到的青铜残片拼合。
拼合的瞬间,青铜片突然射出红光,在温泉水面上投射出立体的地图,显示长白山的地下溶洞网络中,有个红点正在移动——是块完整的镇星石,被变异根须包裹着,顺着地下暗河往松花江的方向漂流。“它在寻找新的宿主,”吴迪突然明白,“镇星石的能量能吸引星尘,也能被变异体同化。”
炸药的倒计时还剩三分钟,吴迪拉着女孩躲到岩石后。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地热管道的出口喷出滚烫的蒸汽,黑色根须在蒸汽中痛苦地扭曲,暂时停止了蔓延。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蒸汽散去后,根须只会以更快的速度生长。
“暗河的出口在镜泊湖,”女孩对着地图标注,“我们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一旦根须进入松花江流域,就会顺着洋流扩散到整个东北亚。”她突然指着青铜片上的星图,“这里标注着个朱姓村落,就在暗河沿岸,19世纪的县志里说村民会‘引星入泉’,或许他们掌握着控制镇星石的方法。”
雇来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车窗外的长白山在暴雨中若隐若现,植被的颜色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针叶林的边缘泛着墨色,像是被根须感染的前兆。吴迪摸出那半块正在黑化的北斗玉佩,碎片的温度越来越高,显然正在感应着漂流的镇星石。
抵达朱姓村落时,雨已经停了。村子的入口竖着块风化的石碑,上面刻着“星泉村”三个字,笔画里嵌着的银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与吉萨墓园的石碑工艺完全相同。村里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屋檐下挂着的风铃是青铜制的,铃身刻着安卡符号,却在风中发出与青铜觚相同的嗡鸣。
“他们表面信奉安卡,实际在偷偷研究镇星石,”吴迪推开村头的祠堂大门,里面的神龛上供奉的不是牌位,而是块陨石碎片,碎片周围的香火里混着银粉,“是朱家人的分支,用双重身份隐藏了三百年。”
祠堂的供桌下有个暗格,里面藏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星泉秘录》,里面的文字混用了汉文和象形文,记载着“以血养星,以泉镇星”的方法。吴迪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幅地图,暗河的终点处标着个红色的“泉”字,旁边注着“镇星石的最终归宿,需凤血与北斗血同祭”。
“凤血是凤引镜,北斗血……”女孩突然看向吴迪的左手,那里的北斗七星疤痕正在发烫,“是你!你的血里有镇谷铁的力量,能与北斗玉佩共鸣!”
祠堂外突然传来狗吠声,吴迪透过门缝看见村里的人都举着灯笼往河边走,每个人的左手都缺了根小指,灯笼的光线下,他们的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是安卡组织的分支,他们早就知道镇星石的存在,一直在等待它顺流而下。
“他们想在泉眼处完成同化,”吴迪握紧工兵铲,“让镇星石变成变异体的‘母核’。”他将《星泉秘录》塞进女孩怀里,“你去泉眼设置炸药,我引开他们。”
跑出祠堂的瞬间,吴迪将青铜觚扔向村头的晒谷场,金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趁机往河边跑,身后传来安卡成员的呼喊,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在泥泞的田埂上如履平地,皮肤下的根须让他们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暗河的出口果然在处温泉泉眼,泉眼周围的岩石上刻着完整的星图,镇星石正漂浮在泉眼中央,表面已经被黑色根须覆盖了大半,只剩下北斗七星的第七星还在顽强地闪烁白光。吴迪跳进泉眼,水温高得惊人,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北斗疤痕在发烫,与镇星石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快!”女孩将炸药扔进泉眼周围的裂缝,“还有一分钟!”吴迪举起拼合的北斗玉佩,将掌心的血滴在镇星石上,疤痕的白光与星石的光芒融合,黑色根须开始剧烈收缩,露出下面的陨石本体。
安卡成员追到泉眼边时,吴迪正抱着镇星石往岸上跑。为首的老者——村里的族长,左手缺了根小指,手里举着块青铜碎片,与凤引镜拼合后,发出的红光却带着黑色的纹路,“你以为能阻止吗?变异体已经进入地下水系,就算炸掉这里,也只是推迟三个月!”
炸药的倒计时结束,泉眼周围的岩石轰然坍塌,镇星石在落石的掩护下被吴迪抱上岸。女孩拉着他钻进暗河的逃生通道,身后传来老者的怒吼和根须断裂的声响。通道里的岩壁渗出泉水,水里游动着细小的银鱼,是未被感染的原始星尘,在镇星石的白光中欢快地穿梭。
跑出通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镜泊湖的水面在晨光中泛着平静的波纹,完全看不出下面潜藏的危机。吴迪将镇星石放进特制的冷却箱,星石表面的黑色根须正在白光中逐渐消退,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离开低温环境,变异体就会再次活跃。
“教授说俄罗斯的永久冻土层可以长期保存镇星石,”女孩看着卫星地图,“但需要先找到净化变异体的方法,否则冻土层也会被感染。”她突然指着冷却箱,镇星石的第七星位置正在发出脉冲式的光芒,与吴迪的疤痕频率完全一致,“它在认主,你的血可能是唯一的净化剂。”
吴迪的手机突然收到全球星尘监测中心的警报:欧洲阿尔卑斯山脉的黑色根须已经突破冰川防线,进入莱茵河流域;北美五大湖发现变异体孢子粉;南极的黑色冰层正在以每天一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大。最令人心惊的是最后一条——安卡组织的残余势力在中东沙漠引爆了星尘炸弹,那里的根须正在形成新的“母核”。
“我们必须去中东,”吴迪握紧冷却箱的把手,“镇星石的力量在那里或许能引发连锁净化反应。”他看着镇星石上逐渐清晰的北斗图案,“而且祖父的日记里说,他在1956年去过波斯湾,那里的沙漠里有个‘星尘的反向祭坛’,能吸收所有的变异体。”
镜泊湖的岸边停着艘摩托艇,是村里的朱家人偷偷留下的,船身上刻着凤纹,显然是给他们准备的逃生工具。吴迪发动摩托艇,朝着松花江的方向驶去,冷却箱里的镇星石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颗被驯服的星辰。
他知道,中东的沙漠里等待他们的,不仅有安卡组织的最后势力,有新形成的母核,还有祖父当年未完成的净化仪式。而他手臂上的北斗疤痕,或许就是开启反向祭坛的钥匙,是终结这场全球性危机的最后希望。
摩托艇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涟漪,吴迪回头望了眼长白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黑色的云层笼罩,像个巨大的漏斗,正在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他知道,留给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中东的沙漠里,一场决定文明存亡的决战,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冷却箱里的镇星石突然发出嗡鸣,与青铜觚和凤引镜产生了共鸣,三者的光芒在阳光下交织成完整的星图,北斗七星的第七星异常明亮,直指南半球的某个点——不是中东,而是南极未被探索的冰原,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散发出比母核更强大的能量信号。
吴迪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难道南极的母核变异体没有被压制,反而进化出了新的形态?他看了眼女孩,她正对着卫星地图标注新的坐标,眉头紧锁。显然,他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而真正的敌人,或许比想象中更强大,更隐秘,正潜伏在地球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最佳的苏醒时机。
摩托艇穿过松花江的入海口,进入广阔的太平洋。吴迪调整航向,朝着南极的方向驶去,冷却箱里的镇星石光芒越来越亮,像是在指引,又像是在警告。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守护这个星球的平衡,为了不让星尘的变异体彻底失控,为了给人类留下一线生机。
太平洋的风浪渐渐变大,吴迪握紧舵盘,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的云层正在形成诡异的漩涡,像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场新的冒险,即将在这片广阔的海洋上展开,而它的终点,或许就是人类与星尘变异体的最终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