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穿山,你刚才杀死我姐夫,可想过自己也有被人杀死的一天?”
艾伦小杉的瞳孔在收缩,眼里的杀气正越变越浓烈。
“刀口舔血江湖路,死亡算什么!”
“说得好,今日你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姐夫,我艾伦小杉现在就替你报仇,你若在天有灵,就安心地去吧。”
艾伦小杉言罢,然后一刀捅入甲穿山的心脏。他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许的发抖,但是他的态度很决绝,他那只握刀的手也很稳定。
“呃,好痛快,这被杀的滋味真刺激。”
“很刺激是吧?那就给你多来几下。”
艾伦小杉拔出刀子,又在甲穿山的身上疯狂连扎了十多刀。
“好好好,死了也好!老子一生杀人无数,今日被人反杀,也算死得不冤,哈哈哈……”
甲穿山创口处流出很多腥臭的黑水,在惨淡的笑声中,气息衰弱了下去,最终没了气息,死了。这红毛不化骨,之前怎么炸都炸不死,但是现在在螣蛇病毒的控制之下,遭遇连续性刀创,终于是死了。
“这个甲穿山也算是一方霸主,今日就这样死了,真是让人感叹,再顽强的生命,都难死亡的终结。在死亡面前,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林爽叹息着说道。
“我终于替我姐夫报仇了……魏祥子栋,替我把这个敌人的尸体处理了。”
艾伦小杉丢掉短刀,失魂落魄地退到了一边,瘫坐在地上,然后掩面痛哭了起来。他哭得很大声,泪水很快便湿了衣襟,似乎在他的心上,一直藏着很多的委屈、不甘、怨怼,在这一刻都洪水决堤似的,不受控制。
“可怜的孩子,哭得真是太伤心了。”
蓝雀玲珑于心不忍,正想上前安慰艾伦小杉。
“玲珑,不要过去安慰,如果哭泣能让他好受一些,那就让他哭泣吧,唯有流血流泪,男孩子才会成长为男人。”
“好吧!”
蓝雀玲珑叹息着说道,不过看着艾伦小杉伤心痛哭的样子,她眼中亦不禁闪动泪光,毕竟她也多愁善感,对艾伦小杉此时的心境,完全能感同身受。
现场很多人亦是暗自叹息起来,尽管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不一样,但是他们完全能理解艾伦小杉这样的反应。
“你个红毛不化骨,害我险些死在湖里,你又杀死了我族多少人!小杉小舅子这样弄死你,真是太便宜你了。按我的意思,就应该给你上电刑、喂辣蕉水、坐老虎凳、剥皮、腰斩、车裂、凌迟、烹煮、宫刑、鼠刑,丫丫的,酷刑三百六十种,都应该让你尝个遍才是。就算你现在死了,我也要咒你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在地狱十八层里受尽各种折磨,在拔舌狱中被拔舌、在抽肠狱中被抽肠、在油锅狱中被油炸、在寒冰狱中冻成麻花、在火坑狱中烧成灰烬、在刀山狱中被扎成筛子、在暗黑狱中被黑狗哏噬……”
与艾伦小杉痛哭相反,魏祥子栋则在一个劲地咒骂,他不仅在咒骂,还拿着一根长鞭,一边狠抽地上死翘翘的红毛不化骨,一边跳到红毛不化骨身上踩踏咒骂,极尽侮辱之能事。
“喂,魏祥子栋,你在搞什么鬼?我金蚕蛊认为自己已够缺德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缺德。这种作贱尸体的事情,你竟能做得出来,还做得那么起劲,真是太没人性了。马上给我停下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红毛不化骨无论生前有多么可恨,现在都已嗝屁了,就算再大的过节,人死便翻篇了,你这样做贱人家的尸体,真是人神共愤,太损阴德了。马上给我停下来,不然我马上削你。”
金蚕蛊一脸恼火地指着魏祥子栋大骂道。其实何止他恼火,众人看到魏祥子栋这样虐待红毛不化骨的尸体,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极度的不适。
“没错,我也看不下去了。魏祥子栋,你还是人吗?这样做,你就不怕有损阴德吗?”
“做人不要太过分了。人家都死了,你这样打人家、咒人家,就不怕天道反噬,让你脚底生疮、头上流脓,生儿子没屁眼吗?”
“真是的,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烂人!红毛不化骨还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向他讨债?偏偏等他死了,你就跳出来百般凌辱,这种下作的作风,真是让人不齿。”
“没错。虽然我也是蜥蜴人,但是魏祥子栋你这样做,我也看不下去了。年轻人不讲武德,与你同族,简直是我的耻辱。”
……
众人,包括部分被俘虏的蜥蜴卫兵在内,看到魏祥子栋这样虐待死者,都纷纷谴责起来。
“你们大家干嘛要骂我,我这样做,也是遵照小杉小舅子的意思,你们刚才都看到的。”
魏祥子栋也是被众人骂急眼了,硬着头皮狡辩道。
“小杉小舅子只是叫你处理尸体,没让你这么凌虐、侮辱敌人的尸体,你自己做的恶事,居然赖到小杉小舅子身上,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大家还是离他远一点,免得他被雷劈的时候连累到你。”
“是的。小杉小舅子杀死红毛不化骨,那是为了报仇,名正言顺。你魏祥子栋这样不讲武德,对死者百般凌辱,是出于个人的恶劣嗜好。只看你今日的作为,就知道你这个人坏透了,平时必定是个作奸犯科、无恶不作的小人。”
众人的指责,就如一记记耳光打过来,让魏祥子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脸面都挂不住了。
“你们这帮鬼崽,现在骂我骂得倒是挺凶的,刚才林爽单挑红毛不化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凶起来?怎么不见你们过来帮林爽?骂我没有武德,我看你们才没有武德呢,一个个站在道德制高点来骂我,当我魏祥子栋好欺负是不?信不信我将刚才咒骂红毛不化骨万劫不复的话,如数转嫁到你们头上。”
“丫丫的,魏祥子栋你敢?”
“魏祥子栋你敢动这样的心思,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废了你。”
“奶奶个熊,这小子若是这样咒我们那还得了,与其夜长梦多,不如现在便就把他解决了,让他与红毛不化骨合葬一处,免得他背后诅咒我们。”
……
众人群情激愤,都想把魏祥子栋就地解决了。魏祥子栋也是被骂得上火了,回怼起来也丝毫不客气,大有单刀赴会、舌战群儒,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奸雄之风。
“好了,大家都别浪费口水,互相骂个不停了。这样于我们眼前急务来说,毫无益处。咱们眼前要想的,应该是如何尽早离开此地,回到地球才是。这样,魏祥子栋,你该不该发泄的情绪你都发泄了、你该不该做的事情你都做了,现在就直接跳到收尾环节吧。把这个红毛不化骨的尸体给烧了吧,以免夜长梦多。”
“好的。我魏祥子栋听从林爽老板你的指挥,立即遵照执行。”
魏祥子栋说着,便从附近捡来一些枯树枝,推到红毛不化骨尸体上,然后又从几个之前被飞弹炸坏的机器人身上卸下电池,将那电池拆开,倒出很多黑色粉末,扬洒到枯枝上。
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和一包蓝龙烟,并将蓝龙烟拉出一支,递给林爽道:“林爽老板,要不要来一支?”
“不用,我抽的是白塔山。”林爽摇头说道。
这时候的艾伦小杉已经停止了哭泣,从那种大起大落、痛失亲人的痛苦情绪中走了出来,心情渐趋平静,他听到林爽这样说,便走上前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白塔山,从里面取了一根递给林爽。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林爽接过白塔山香烟,温和地问道。
“好些了,谢谢。”艾伦小杉一边掏出打火机给林爽点烟,一边恭敬的说道。
“喂,林歪歪,10元钱一包的白塔山,难道比50元一包的蓝龙烟好抽吗?是不是这白塔山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名堂?艾伦小杉,也给我来一根呗。”
金蚕蛊一看情况有些反常,便凑过来,主动申请拿一根白塔山香烟尝尝鲜。老前、老季和狮子见状,也是不甘落后,纷纷上前申请拿一根白塔山香烟。
“我这里有蓝龙烟,你们要不要来一根?”魏祥子栋难得降低身姿地示好道。
“去一边去,我们不抽缺德鬼崽的香烟。”
“我勒个去。”魏祥子栋自讨了一个没趣,不由得低声
骂道,然后便自己给自己点烟,吞云吐雾起来。
“都有。都有。”
艾伦小杉这边给金蚕蛊、前锋修罗、季末聻、狮子每位都发了一根香烟,还替他们点了香烟。
金蚕蛊等人看林爽站在那里吞云吐雾,看起来很享受,遂也有样学样地学着抽烟起来,谁知才抽得两口,便都纷纷咳嗽起来,脸上表情那个难受呀,直似吃了一只红毛不化骨似的。
“我靠,这白塔山香烟也太辣咽喉了吧!我看你林歪歪抽得挺爽,还以为抽了能升仙呢!哪想到这么辣咽喉,这么两口烟下去,本宝宝完美的歌喉都要变得五音不全了,真是气煞我也。”
“没错,我们都被林爽你的享受模样骗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就是普通的白塔山香烟,味道比蓝龙烟差多了。林爽你抽得那么享受,我还以为这白塔山香烟里藏有什么鬼名堂呢,哪料烟还是那个烟,一点鬼名堂都没有!失望,蓝瘦香菇。”
“蓝龙不抽,抽白塔山,林爽老大你是不是有病。”
金蚕蛊、前锋修罗、季末聻、狮子四位被白塔山香烟呛得不轻,全都纷纷口吐“芬芳”,大倒苦水,而且还都将烟丢在地上,直接用脚底板掐了,借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们这帮鬼崽,烟不抽就不抽嘛,干什么都跟白塔山有仇似的,居然这么对待白塔山香烟,真是暴殄天物,也辜负了小杉小舅子的盛情,真是相当没有礼貌,严重批评哈。”
林爽指责完几人,望向艾伦小杉,见艾伦小杉并没有抽烟,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咦,小杉小舅子,你给我们每人都点烟了,怎么不给自己点一根?”
艾伦小杉赧然道:“我那包白塔山原本就没剩几根香烟,刚才发给各位大侠刚刚够,发完了,所以自己就不抽了。”
“看看,看看,人家小杉小舅子好心好意将自己仅有的几根香烟发给你们,自己都舍不得抽一根。就这样,你们看看自己是怎么对待香烟,怎么对待他的?你们刚才还骂人家魏祥子栋是缺德鬼,我看你们也是够缺德的。”
林爽忍不住指着金蚕蛊、前锋修罗、季末聻、狮子四金刚的鼻子大骂道。
这四大金刚这时才晓得艾伦小杉将最后一根烟都发给他们了,一时都不好意思起来,纷纷蹲下身子将刚才踩扁踩烂的香烟捡起来,递还给艾伦小杉。
艾伦小杉忙不迭摇手表示香烟事小,不值一提。
“踩烂的香烟还好意思还给人家,你们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罚你们每人回头拿一件自家的宝贝送给小杉小舅子,以儆效尤,现在都给我滚到一边去。”
“是。”四金刚齐刷刷向林爽打了一个右手敬礼,然后便一溜烟窜到人堆里去了,以免林爽反悔,要求他们当场献出自己的宝贝。
林爽贪婪地猛抽两口烟后,将烧剩半截的白塔山香烟递给艾伦小杉道:“既然香烟发完了,那你就抽这剩下的半截吧。”
“我真抽了?”艾伦小杉一脸讶然地望着林爽。林爽的平易近人,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抽吧。”林爽洒然笑道。
艾伦小杉于是接过那半截香烟,猛抽了两口,吞云吐雾间,他的精神似乎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出现了轻安的神色。然后他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那根香烟递回给林爽。
林爽也不客气,接过烟,小吸了一口,然后又笑着将烟递给艾伦小杉。
艾化小杉接过烟,也是小吸了一口,然后又将烟递回给林爽。
“白塔山,很辣,但很香,是吗?”
“主要是它的风格很平民化。”
“你很想当一个平民老百姓吗?”
“我从平民百姓中来,我就习惯这白塔山的烟味。”
“很好,我也从平民百姓中来,白塔山便宜实惠,我也习惯这味。”
“那很好。”
艾伦小杉和林爽相视而笑,那一刻,他们眼里都非常澄净,平民化,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底色。
没有身份不平等带来的压力、没有明争暗斗的尔虞我诈、没有非我族类就产生的人心隔肚皮。有的只是来自社会最基层、最简单澄净的共同底色——平民化。
因为有着共同的身份底色,所以那一根普通的白塔山香烟他们一起抽,而且轮换着抽,共轮换了达三次之多。那一根烟抽完,两人相笑释然。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绝对是那种真诚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