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以让天人境强者都皱眉的精神海啸,冲击到她身上时,竟如同微风拂过光洁的镜面,没有引起丝毫涟漪。
她周身的清冷光芒甚至变得更加剔透。
祝卿安那双清澈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扭曲的阴影和痛苦的幻象,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就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她没有情绪,在这种极端诡异的精神污染环境中,反而变成了最强大的绝对防御。
任何试图影响她情绪、心智的力量,都如同找到了一个光滑至极的平面,无处着力,纷纷滑开、失效!
“这里,影响情绪。”
祝卿安看向王洛书,轻声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瞬间点明了关键:“它们靠这个找到弱点…然后实体攻击。”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那些游荡的阴影发现精神冲击对祝卿安完全无效,而对王洛书的效果也远低于预期后,开始发出更加尖锐的无声嘶鸣!
它们的形态开始变得凝实!
从半透明的虚影,迅速转化为漆黑、粘稠、带着尖锐指甲和利齿的实体怪物!
它们如同潮水般从流动的黑暗深处涌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疯狂地扑向两人!
精神无法摧垮,便改用纯粹的物理吞噬!
王洛书眼中寒光一闪,压力骤减的同时战意升腾!
“来得正好!”
金光爆发,拳掌交错,刚猛无匹的力量瞬间将扑来的实体怪物成片碾碎!
而祝卿安则如同在暴风雨中漫步,她甚至不需要主动攻击,只是周身那纯粹的清冷光芒扩散开来,那些由负面情绪和黑暗凝聚的实体怪物一旦靠近,便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蒸发!
两人一攻一防,在这片诡异的精神实体双重重压的鬼国之中,竟然硬生生站稳了脚跟!
然后,便是艰难推进。
每一步迈出,脚下粘稠的黑暗都在翻涌咆哮,试图将他们拖入深渊。
四面八方,由无尽负面情绪与绝望灵魂凝聚而成的实体怪物,如同永不停歇的黑色潮水,疯狂地扑击而来,利爪与尖齿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嚎。
王洛书周身金光已不如最初那般璀璨夺目,但依旧稳固。
他拳掌开合间,蕴含着天人境无上伟力的攻击如同风暴,将成片成片的怪物碾碎、蒸发,清出一片短暂的真空。
然而,更多的怪物立刻从流动的黑暗中重新凝聚,再度涌上,仿佛永无止境。
真正的压力,来自于那无孔不入、持续不断的精神污染。
各种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亿万根细针,持续不断地冲击、钻凿着他的意识防线。
即便以他天人境的坚韧意志,也感到元神阵阵刺痛,脑海中幻象丛生,需要分出相当一部分心力来稳固道心。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是祝卿安。
她的手似乎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
王洛书微微一怔,随即感到那股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精神污染压力,骤然减轻了大半!
并非消失,而是大部分都被身旁的祝卿安主动吸纳了过去!
他侧头看去,只见祝卿安依旧面无表情,但她周身的清冷光芒却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亮起,变得几乎透明,如同一个纯净无瑕的水晶罩,将两人笼罩其中。
无数充满了恶意的精神冲击洪流,在触碰到这层纯净光芒的瞬间便被净化。
她就像是一个专为吸收和转化负面情绪而存在的终极容器!
代价是,她那原本就白皙得过分的脸庞,此刻变得近乎透明,看不到一丝血色,嘴唇紧紧抿着,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但她握住王洛书的手,却稳定而坚定。
“走。”
她轻声说,声音依旧平淡。
王洛书不再多言,反手握紧了她微凉的手掌。
金光与清光完美交融,他负责以绝对力量粉碎前方一切实体阻碍,而她则为他撑起一片精神的绝对净土!
两人步伐陡然加快,如同在黑暗浪潮中逆流而上的两盏明灯,坚定不移地向着这片鬼国的最深处迈进!
所过之处,怪物如冰雪消融,恶念被涤荡一空!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终于,当祝卿安的脸色苍白到几乎要与她的光芒融为一体,周身的清冷光晕也开始微微摇曳,仿佛随时可能熄灭时。
前方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怪物潮水,骤然一空。
所有的嘶嚎、呓语、精神冲击,瞬间消失了。
仿佛他们终于穿过了那层最厚重的、由痛苦与疯狂构成的帷幕。
一片绝对虚无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而在那片虚无的中心,悬浮着一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星球。
它比冥王星更黑,黑得如此纯粹,如此绝对,仿佛是所有“黑暗”概念的源头和终点。
它没有任何光泽,没有任何特征,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令万物终结、万法归寂的极致气息。
暗星。
而在那颗绝对黑暗的星球之上,矗立着一座宏伟到超越想象极限的宫殿。
宫殿由某种比暗星本身更加幽邃的物质构筑,扭曲着时空,散发着亘古冰冷的气息。
无数锁链般的规则符文在宫殿表面若隐若现,缓缓流转。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向宫殿的最高处。
那里,有一张仿佛由星辰核心打造、庞大无比的黑色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模糊的巨人轮廓。
祂的身形似乎存在于现实与虚幻之间,不断扭曲变幻,无法看清具体样貌,只能感受到一种涵盖寰宇、凌驾万物的极致压迫感!
仅仅是注视着那道轮廓,王洛书就感到自己的元神仿佛要被冻结!
体内奔腾的力量都变得滞涩起来!
那巨人似乎并未刻意散发威压,祂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如同“毁灭”与“终结”本身。
祂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王座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支撑着下颌,仿佛在永恒地沉思,又仿佛只是在冷漠地俯瞰着蝼蚁的挣扎。
祂,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祂便是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