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文心里立刻明白,他说的 “蠢货” 指的应该是宋宁雅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这种家族内部的评价,他不好接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宋平凡起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扔给孙哲文:“你要吸烟吧?试试这个,外边买不到的,都是内部专供的。”
孙哲文接过烟,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醇厚的烟草香扑面而来。他取了一支点燃,发现这烟的过滤嘴出奇的长,烟丝部分却很短,看起来猛吸两口就要见底。可点燃后,烟雾入口却异常醇正,没有丝毫杂味,他忍不住感叹道:“真是好烟,比我平时抽的强太多了。”
宋平凡靠回沙发上,看着他笑道:“你我两人今天见面,不用那么拘束。我不是我爸,没什么官场职务,论辈分,我是你大舅子,也不能害宁雅。虽然我不清楚你和宁雅是怎么好上的,但只要是她选的人,我和我爸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 我们会好好帮你。”
孙哲文听到这话,心里一暖,却又有些尴尬,只能低声道:“谢谢哥,也谢谢宋省长。”
宋平凡起身走到茶几旁,拿起那瓶他之前提到的好酒,放在桌上轻轻一磕:“今晚我们就喝这个,一千毫升的量,应该够我们俩喝了吧?”
孙哲文盯着酒瓶上 “内部专供” 的字样,笑着点头:“这么大的量,怎么可能不够,我们俩今晚怕是喝不完。”
宋平凡笑了笑,拧开酒塞:“我平时不常喝酒,就算喝也只喝些低度的果酒。但我想你从政的人,平时应酬多,估计喝不惯那些甜腻的东西,还是拿这个高度酒来喝,才够劲。”
孙哲文心里满是疑问,宋平凡突然来开县,又特意请他喝酒,肯定不只是单纯的 “认亲”,但他也不好主动追问,只能耐着性子等对方开口。
房间门被敲响,宋平凡抬眼道:“应该是送饭菜来了,你替我开下门吧。” 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孙哲文起身开门,果然是酒店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车上摆着六菜一汤,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还有两副精致的餐具。
等服务生将饭菜一一摆好在茶几旁的小桌上,又贴心地退出去后,宋平凡已经打开酒瓶,将酒缓缓倒入两个水晶杯里。
宋平凡端起酒杯,朝孙哲文举了举:“来,今天我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也算是正式见了面。”
孙哲文连忙端起酒杯,轻轻与他碰了一下:“感谢凡哥特意过来,也祝凡哥事业有成,万事顺意。”
宋平凡盯着孙哲文,突然笑了:“叫你别这么客气,还跟我来祝酒词。随意点,别总端着官架子。等以后你去了京城,我带你出去好好玩玩,保准让你见识些新鲜的。你在天南毕竟也算个名人,身边总有人盯着,估计平时也不敢在外边怎么玩。”
孙哲文讪讪地笑了笑,喝了口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毕竟身在这个位置,有些事还是不做为好,免得落人口实。”
宋平凡倒是很健谈,酒过三巡后,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从天南的官场格局扯到京城的家族势力,从他父亲宋林捷的处事风格说到他大伯的固执保守,又从宋宁雅小时候的趣事讲到他奶奶对家族下一代的期许。
这些话里既有对家族的吐槽,也有对亲人的维护,让孙哲文对庞大复杂的宋家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喝到一半,宋平凡喷着酒气,伸手拍了拍孙哲文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你和宁雅好,我们全家都开心,特别是奶奶,前两天还跟我念叨,说要选个时间让你去京城见她一面。呵,我跟你说,你只要去了,她老人家定然会安心。你长得一表人才,也难怪宁雅居然会转……”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像是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转移了话题。
宋平凡话没说完,但两人心里都懂。孙哲文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门儿清。
宋平凡专程来开县,绝不可能只是和他拉家常、认亲戚。虽然这番谈话里确实有了解他的意思,但背后肯定藏着更深的目的,只是现在还没到说破的时候。
宋平凡又喝了一口酒,话锋突然转向宋家内部:“我大伯,也就是宁雅的爸,怎么说呢?就是个老封建,有些想法比奶奶还要固执。整天把‘让宋家更辉煌’挂在嘴边,当成自己的毕生使命,要我说啊,这都是狗屁。他空有大家主的架子,做事方法老套就算了,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管不住,反倒是宁雅,比他强太多了。”
他说着,翘起大拇指晃了晃,语气里满是对宋宁雅的认可:“宁雅和她老子不对付,这也是她老子自找的。当年若不是我爸一直护着宁雅,估计她都活不过十八岁。那时候我还在部队服役,根本顾不上家里,现在想想,真挺难为宁雅的。”
孙哲文握着酒杯,安静地当个不住点头的听众。他能听出宋平凡话里的惋惜,也隐约察觉到宋家内部关系的复杂。
宋平凡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继续道:“宁雅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在宋家闯出自己的天地,我能理解。可她想当家主,难啊!奶奶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不见得还能支撑多少年。要是没了奶奶这棵大树,宁雅非被她老子和那两个堂兄弟吃干抹净不可,连骨头都剩不下。”
孙哲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迟疑地问道:“宁雅和她父亲、兄弟的关系,真的这么差?”
他之前只知道宋宁雅在家族里处境不易,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
宋平凡重重地点头:“是,差到水火不容。你也不是外人,这些事早知道点好,以后也好知道该怎么应对。我虽然在公司里能说上些话,但在家里,毕竟不是大伯亲生的儿子,很多事插不上手。哈,所以家里的纷争,我是真的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