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栖握着门把手，陷入了沉默。
除夕团圆夜，顾昱珩应该在顾家享受父母的宠爱才对，可他现在的状态却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言希骤然出声：“让他进来。”
原本言希不想管，但一直未停歇的惩罚机制却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随着言栖侧开身让顾昱珩进来，身体不断响起的警报终于偃旗息鼓。
言希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慢慢恢复力气。
顾昱珩的视线落在了桌上还未收拾的一堆剩菜。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言栖想忽视都难。
只是想起上次顾昱珩控诉他只能吃剩菜的样子，她不由得说道：“这些都是剩下的，我——”
“热热还能吃，对吗？”
顾昱珩突然打断了她。
惊得言栖一阵愕然，似乎没反应过来顾昱珩居然主动提出要吃剩菜。
她沉默片刻后点头。
“我去给你热。”
注视着顾昱珩还滴着水的头发，她拆开一块新毛巾递了过去，“擦擦吧。”
“......谢谢。”
顾昱珩垂下眼，接过毛巾安静的擦拭了起来。
他的反常，让言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顾昱珩和顾家闹翻了？他不是顾家独子吗？
但除了这点，她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够让他想不开在除夕夜过来。
言希在心中默默吐槽虐文剧情没用，该给的细节没给。
顾昱珩的衣服裤子都湿了，言希看着他狼狈站在那似乎还有些无措，嗤笑一声，拿起伞走出了家门。
“？”
顾昱珩正想问她干什么去，言希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听到开门声，言栖奇怪地走了出来，发现言希不在时顿时紧张了起来：“希希呢？”
顾昱珩比她还要紧张，生怕这口锅甩在他头上。
“她突然拿着伞就出去了，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了。”
言栖叹了一口气，“过来吃饭吧。”
顾昱珩一边确定言栖真的没有生气，一边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室内的暖气逐渐驱散了身体上的严寒，他注视着系着围裙，发丝松垮揽起的言栖，躁郁的内心渐渐平息。
想起家里歇斯底里突然发疯的母亲以及忙碌逃避的父亲，他眼底浮现出晦涩的讽刺，果然活着的人才是最大的折磨。
“想什么？”
言栖盛了一碗热乎的鸡汤给他，“暖暖吧。”
“......嗯。”
顾昱珩回过神，一碗鸡汤下肚，暖意穿过四肢百骸，让他甘愿就此沉溺。
*
言希在K191酒吧背后那条街找到了闻彧和卫驰。
闻彧站在屋檐下，指尖掐着一根烟，缭绕的云雾模糊了那张稍显阴郁的脸庞。
他看着旁边被卫驰按在墙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蓦然嗤笑一声。
“许老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账还没清呢。”
许老三浑身一颤，连忙开口：“没忘没忘，闻老板我一定啊！！”
卫驰冷漠狠厉地揍了他一拳，许老三霎时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呵。”
闻彧丢掉香烟，火星子落入地面很快被雨水冲刷，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狠意。
“你说你老婆孩子跑了，老子难得可怜人一次，谁想你竟摆了我一道......他们分明是你绑来的，害老子差点翻车。”
“这几个月没管你，真以为自己没事了？”
话音落下，卫驰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唔唔......”
许老三涨红了脸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肥胖的身躯抖如糠筛，只能恐惧着疯狂摇头。
言希就在这时撑着伞出现在他们面前。
闻彧看到她出现时脸上的狠辣瞬间变成了无语：“......你怎么能叛逆到这个地步。”
除夕夜，即使是热闹的后街，如今也没几个人，现在还在街上游荡的，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卫驰也迟疑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
“......我不是来凑热闹的。”
言希嘴角扯了下，打量了闻彧一会，开口说道：“借我一套干净的衣服。”
“？”
闻彧虽然不解，但还是给了卫驰一个眼神，让他利落地解决许老三，随后回K191酒吧拿了一套衣服给言希。
“新的，吊牌还没拆。”
“谢了。”
言希接过衣服转身就走，看得闻彧更加莫名其妙了。
他回过头望着刚刚回来的卫驰，见他衣服上沾染了几滴血，啧了一声：“克制一点，人家早就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卫驰没说话，默默去换了身衣服。
*
言希回来时，就察觉到餐桌上和谐的氛围。
“？？？”
看到她回来，言栖立马站了起来，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希希，你怎么出去了？”
“找闻老板借了套新衣服。”
言希猛地意识到自己出去一趟，反而还给男女主制造了机会，气得她将衣服丢到了顾昱珩身上。
顾昱珩和言栖同时一愣。
尤其是顾昱珩，他根本没想过言希会做到这个地步，捏着新衣服的包装袋，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别多想，就当还你医院的人情。”
言希冷笑一声，脱掉外套重新窝回到了沙发上。
言栖不禁莞尔，催促道：“你先去换衣服。”
“.........好。”
顾昱珩嗓音微哑。
他站了起来，环顾着被暖黄灯光照亮的客厅，明明还没他的卧室面积大，却处处透着温馨与惬意。
仿佛比起那空旷冰冷的房间，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顾昱珩换好衣服出来时，言栖正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红包，递到了言希手里。
她笑容灿烂温柔：“愿希希新的一年无病无灾，顺遂无忧。”
——对于目前的言希而言，这个祝福可太契合了。
她不禁被言栖的笑容感染，嗯了一声接过了那个鼓囊囊的红包，不用看就知道言栖肯定塞了不少。
言希晃了晃红包，扭过头盯着身后的顾昱珩，挑眉问道：“你的红包呢。”
言栖同样望向了他。
“啧......”
在她们的注视下，顾昱珩拿出手机给言希转了两万块的红包过去。
言希笑眯眯地拿着手机给言栖看：“姐姐，以后我讹顾昱珩的钱养你。”
顾昱珩：“.........”
他就不能自己养吗？内心一阵无语，却没有注意到他心中的郁结正悄无声息地消散。
“扑哧。”
言栖顿时哭笑不得。
背后的电视上响起了熟悉的难忘今宵，预示着新的一年已经来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