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店这边确实有突破，老裁缝的过往调查，昨晚终于完成，大概晚上十点左右送到秦峰手中。
老裁缝叫黄辰鹤，今年五十一岁，上海人，从小被家里送到裁缝店学习裁缝。大概在十七八年前，跟随当时的东家来重庆做一笔生意，路上被强盗给打劫，商队死伤惨重，东家与几位掌柜，更是被强盗给活活打死。
据说那群强盗是某个军阀的部队假扮，老裁缝虽然逃得一命，但却吓得不敢再回上海，只能在重庆找工作。
就这样他一直在重庆待了下来，中间换了几份工作，后来被成衣店的第一任老板聘请当裁缝，这才稳定下来。
行动组的人，已经找黄辰鹤当成衣店裁缝之前工作的老板和同事核实过，总共找到五人。虽然这么多年面貌上肯定有变化，人也变老了，但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现在的黄辰鹤，和以前那位黄辰鹤并不是同一个人。
五人都是这么认为，没有一个有异议，这就说明黄辰鹤在成衣店工作前后这一段时间被人调包了。
再联想到第一任老板的死亡，或许就是发现了什么。实际上到此就可以对黄辰鹤实施抓捕，不过行动组在找前面那五个人的时候，也找到了当年一位在成衣店第一任老板手下，与黄辰鹤工作过的帮工。
据他所说，当时见到的黄辰鹤和现在的黄辰鹤是同一人。
那几乎就可以肯定，真正的黄辰鹤是在进入成衣店之前，被现在的黄辰鹤顶替，之后才加入成衣店。
两人的面貌实际上并不像，假黄辰鹤只是利用了身份信息。真的黄辰鹤性格孤僻，重庆熟人不多，几年都没一个朋友，又没亲戚在。而在成衣店做裁缝后，又是足不出户，很多老客户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连面都很少见到。
行动组今天的看守所很热闹，有人大呼小叫，有人一声不吭，也有不少人喊自己啥都不知道。
“组长，方喜乐在喊冤呢，他死不承认自己是汉奸，还说那些从他家里搜出来的黄金，是他自己赚来的钱，和鬼子没关系，他也没见过鬼子的什么情报人员。”余小七喝了一口水，对秦峰介绍审讯的情况。
“他知道他儿子死了？”秦峰皱了下眉头。
余小七想了下，“应该不知道吧，他儿子被汉奸所杀之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们做了封锁。当时成衣店其他人都在开枪反击，谁知道有人会对他儿子下手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要在出手。”
成衣店抓人的时候爆发了枪战，并没有如琳达的联络官所说，一帆风顺，甚至方学隐还被汉奸开枪打死了。可能在日谍和两名汉奸看来，情报点的暴露和方学隐有关，所以在对方跑向某位汉奸时，汉奸当场开枪，射杀了方学隐。
黄辰鹤倒是很沉得住气，在两位汉奸悍然开枪后，就如普通人一般躲在柜下，被找出来时还一直瑟瑟发抖，把一个普通裁缝面对枪战的局促不安演得活灵活现。
只是可惜军统是成衣店的全部人员一起抓的，也没放过他。不过当时黄辰鹤的心理是认为自己能躲过这一关，因为那两名汉奸，虽然知道他是组长，但他们都有亲人在他手中。如果他死了，他们的亲人也会陪葬，所以不大可能把他给供出来。再说枪战时他也没开枪，应该能混入普通人当中。
这是黄辰鹤认为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直接被秦峰给锁定的，他做的掩护全都没起作用。
“汉奸也没开口？”
“没有，我动刑了，这两家伙都没开口。这是我第一次碰上汉奸动刑后没招供的。”余小七也很纳闷，汉奸都是软骨头，眼前这两人实在是异数。
秦峰听后也感到奇怪，思虑了一会，突然心中一动，“你们审讯的时候，别牵扯到黄辰鹤，记住，一步一步来，别一步到位。黄辰鹤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想，你们只要透露出，找出汉奸和日谍后，就要把其他人放掉的意思。这个话不能直接表达，要你们自己聊天时不经意间说出，让汉奸自己认为有这个意思。听懂了吗？”
余小七瞪大双眼，“听是听懂了，可为什么啊。”
秦峰看了他一眼，“汉奸能在刑讯下不开口，自然有其原因，什么原因我们可以先不管。这样的汉奸遇到一人都很难，现在两名汉奸都如此，说明这个原因是一致的。那我们就打破他们的一致，你等下再去动刑，把两个汉奸放到相邻的审讯室，用皮鞭抽，狠狠打，同时把门打开，让他们的惨叫彼此都能听到。”
秦峰又提醒了一句，“记住一定要狠狠打，只要不打死怎么狠怎么来。”说完还向余小七确认，在对方点头后才继续说道：“打完再把门关上，进行审问，很大可能这个时候两人还是不开口，但你可以假装有一人开口。如果有汉奸开口会怎么样，对应前面的，就是把其他人放了，只留下日谍和这个没开口的。”
余小七懂了，“那我可以在把这名汉奸收押到看守所时，让他亲眼看到其他人被放了，但不包括黄辰鹤。没开口的汉奸，看到无辜的人确实放了，而黄辰鹤却留下来，并开始被审讯，那他就会确定另一名汉奸是真开口了。不然黄辰鹤不会暴露，那他再不开口也没必要，所以他也会开口，为自己争取可能的立功机会？”
秦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过程可以再细化些，兵不厌诈。”
余小七搓了下手，嘿嘿笑了下，就走出去安排。
陈海感觉自己又被人拎起，绑到架子上，这是又要对自己动刑了吗？
陈海心里万分后悔，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做了汉奸呢。他没想到小鬼子这么下作，诱惑自己做汉奸后，还把自己孩子给绑了，美其名曰是接受更好的教育，不就是信不过他，做人质吗。
想到自己还不到十岁的孩子，陈海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实际上日本人要是绑的是他老婆，早在第一次被刑讯时就开口了。老婆只要自己命还在，随时可以换一个，可儿子不一样。何况老婆真是落在鬼子手中过，他也不会要了，他不想头上绿油油的。
当皮鞭再一次抽打在自己身上时，陈海是真想投降招供，反正对鬼子都投降过一次了，可想到可爱的孩子，他还是坚持下来。
他听到另一同伙，在隔壁声嘶力竭地惨叫着，渐渐声音都开始有气无力，但那种疼痛感却一样的刻骨铭心，因为他现在就在感同身受着。据他的了解，对方不像是在经历这般痛苦后，还不招供的人。
真是可怕的小鬼子，那个同伙肯定和自己一样，也有珍视的东西被鬼子给抓在手中了，这才一直坚持。
自己是因为以后不能生育了，那个孩子就是自己唯一的根，所以万不得已，不会招供，可对方又是为了啥呢？
陈海有些想不明白，就像很多人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主动当汉奸。
陈海又一次痛晕过去，或许晕过去是他最好的休息方式了。
当再次醒来时，隔壁的嘶喊已经没有，自己也很快被两位大汉拎着往看守牢房拖去。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审讯是结束了，又是熬过一天，或许明天自己就坚持不住，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至于鬼子手中的孩子，尽力过就好了，总不可能让自己活活被打死吧？
这些特工真不是人，对国人也这么狠的吗，不是和鬼子一样了。
汉奸也是人，你不能学鬼子一样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