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卖火柴的大男孩——舒阳
蛮族在红灯神官之事上尝过甜头之后，难免就会有再来一次的想法。
尤其是在争取利益的时候。
农夫尚且心存侥幸，试图守株待兔，何况巫王魔主们不是农夫，他们有心机有手段。
不周山上灯火幽幽，弥漫着诡异的雾气，寂静的如同鬼域。
各个部落的毡房内火光通明，人们赤裸着身体，身上涂抹了来历不明的颜料，散发着刺鼻的清香。
他们围着中央的火堆不断叩首，参拜……
而每座隔着门帘的毡房外，几乎都有适龄的男子站立，约莫十六七岁，无一例外的健壮。
这些介于少年和壮年之间的青壮，腰间围着兽皮，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器皿，里面盛放着鲜血，口中念念有词，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雪花在雾气中飘洒，他们手中捧着的血液没有一丝因为寒冷而凝固的迹象，反而开始……沸腾！
骨碗中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幽香阵阵。
峻木感受到手中的灼热，不敢有丝毫耽搁，赤脚捧着骨碗，缓缓向错落有致的毡房群外走去。
这一路上，有许多像他一样的同龄人，脚步坚定有力。
他随着大家一起，沿着血脉筋络一样的道路，盘旋而上，朝不周山上方汇聚，如同朝圣一般。
不知走多久，峻木双腿发软，总算看到了亮光。
那是一处血腥浓重的祭台，散发着诡异的清香。
将骨碗中的血液倒进祭台凹槽，他轻声默念：“恭请九幽巫王——舒阳！
巫峻木敬上……”
按规矩敬奉完血脉之力，峻木强忍着刺骨的寒意，一边哆嗦一边努力平衡身体，准备退到偏僻处的帐篷里取暖。
“峻木！这里！”
他才走到帐篷附近，里面就有人低声呼唤。
峻木精神一振，踉跄着钻进帐篷，寻着声音贴到伙伴身边取暖。
血脉之力是他们修炼巫体巫术的根基，骤然失去一部分，难免会产生虚弱感，不过以后会慢慢恢复过来。
拥挤的帐篷里，青壮们凑在一起取暖。
很难想象这群壮小伙刚刚还沿着崎岖的山路，在大雪中仅仅围一条兽皮健步前行，如今抖的像刚从冰泳的窟窿里钻出来。
“可惜山猛不在，不然我们几个一起去围猎，一定能捉到大家伙！”
峻木的伙伴看他抖了一会儿，身上暖和了，才开口惋惜道。
如果有好的猎物补充体力，提取力量，他们供奉完就不用像个没用废物一样缩在这里取暖，而是大步走进上层祭台，跳巫祈求新生巫王的赐福。
提及山猛，峻木眼神微变，随后缓缓点头：“是啊，他个强壮的战士，他母亲丰绒一定会后悔的。”
帐篷外寒风凛冽，雾气与雪花翻滚的更加狂野，拍打着帐篷发出沉闷的响声。
刚刚还羡慕去上层祭台跳巫的小伙不由咽了咽口水，缩起脖子：“不知道上面跳巫的那些顶不顶得住……”
“不好说……”
峻木盯着随风鼓荡的帐篷，隐隐有些担忧。
因为这是一场不被神明喜悦的供奉！
他的好兄弟山猛偷偷告诉过他，红灯神官的尊名就叫舒阳。
现在部落首领们让他们供奉的九幽巫王——舒阳，并没有被神明接纳，强行供奉召唤，会有不可预知的后果。
似乎为了验证峻木心中的猜想，只听‘轰’的一声，帐篷内顿时响起低低的惊呼。
篷顶被大风撕裂，不知飞去了哪里。
只余四周的篷布被大家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胡乱摇摆，中间的篝火挣扎了几下就失去了光芒，在大片雪花中发出滋滋的熄灭声。
“久风部干什么吃的？”
“连风都管不住，废物！”
低低的咒骂声在风雪中并不明显，却让不周山最顶部的巫王涨红了脸。
于是更加卖力地与大雾里那位妖圣，在金丹巅峰这个境界限制内争风弄雪。
失去了帐篷庇护的小年轻们各自兜紧自己身上的兽皮，结伴朝山下走，试图找到一些避风的柴堆生火，躲避寒冷和积雪。
因为他们家里还在举行仪式，就算离家近的也不能回去，以免冲撞，况且大多数人离家很远，撑不到回家可能就会冻死。
峻木和伙伴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找到落脚点，迅速清理积雪，将撕走的帐篷布简单布置好，点燃火堆。
很快就有人急匆匆走来，又离去，然后抱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柴，毫不客气地坐在靠外的位置。
就这样，这块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小地方挤了七八个人，直到后面赶来的人再加入只能坐雪堆里才不甘的离去。
“这场仗我们能赢吗？”
挤在最里面的峻木身上很暖和，心里却不自主地起了疑，他开始觉得山猛说的话是对的。
可是山猛的行为又……
峻木思索着，十分纠结，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他在最里面，不用担心被冻死，但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与他无关。
“蜡烛，卖蜡烛了！”
清朗的叫卖声唤醒了峻木，他揉着眼，缓缓起身，好奇地朝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
四周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时不时有人影飞奔而来，围着叫卖声拼命挤。
“排好队不要抢，人人都有，蜡烛管够。”
那道声音被人群围的严严实实，却清晰无比地传出来，带着镇静人心的力量，让喧闹争打的蛮人们安静下来。
峻木很疑惑，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他看到自己的伙伴也在跳着脚往里挤，不由伸手拽了他一把。
茫然无知的伙伴被这一拉，像是忽然回过神，看了看峻木，又看看人群拥挤的地方：“好像是卖东西，我感觉我一定要买到，不然就亏了……”
亏了？
峻木忽地觉醒，他也是这种感觉！
但是，他明明在山上睡着了……
他们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拥挤的人群来的快，去的也快。
像鬼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包围的人这才显示出真面目，只见一个中洲人族打扮的年轻人正坐在扁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两根蜡烛轻轻敲打着。
“两位，买根蜡烛吧，山上很冷啊！”
峻木喉结微动，他从那人手中的蜡烛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于是两人迫不及待地抓起蜡烛，一边退一边疯狂啃食着。
舒阳看着散去的蛮族青壮们摇摇头：“一点礼貌都没有……”
“有谁~来买我的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