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水文牒,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困难,还在后面。
白蟒老祖的残魂现已足够强大,走水路线需要精确规划,可能出现的干扰都要排除。
但这还不够,我要做到万无一失,还要监管和白蟒老祖有些恩怨的黄家众弟子。
给龙王告别之后,我并未在江底过多停留,而是沿着来时的水路悄然返回。
“哗啦!”
水花轻溅,我再次出现在江面上,踏波而立,仿佛从未离开过。
天际夕阳已将半江染红,奔流的江水更显壮阔苍茫。
“就这么……成了?”
小白从我袖口探出脑袋,犹自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龙宫之威,龙王之压,对于她这等小妖而言,冲击实在太大。
那枚水文牒散发的气息,既让她向往,又本能地感到畏惧。
“一面文书罢了。”
我将那水波流转的文牒收起,神色平静。
昆仑的面子,龙王不敢不给。
至于那老巫令,并非对方看重的东西!
不过从对方的举动来看,好像真的和老祖认识。
“前辈,你可知道这江龙王?”我心中问道。
“有过几面之缘,相比海域龙王,这江龙王还算正直。”
白蟒老祖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
“真正的难关,从来不是这纸文书,而是后面那万里江途,以及潜伏在途中的劫难。
立秋,神魂走蛟重未有过,届时天崩地裂,一旦我神魂有损,定会再被偷袭。
因为妖族神魂乃大补之物,对任人都有致命的诱惑!所以这次得麻烦你了。”
老祖的声音里满是严肃。
我能感觉到,第一次渡劫失败,已让他有些杯弓蛇影。
不过她的担心不无道理,除了五大仙族,哀牢山、秦岭、神龙架等地方也有东西虎视眈眈。
“前辈放心,我这次定护你周全。”我严肃道?
古龙见我发呆,拍了拍我肩膀道:“别担心了,柳二娘名头在那摆着,当年她若成功,地位未必比他那长江龙王低。
如今残魂欲再争天命,这份魄力,也值得他给个面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劫难只会更猛,定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你认为该怎么做?”我看向古龙问道。
古龙闻言,目光看向高空:“想要安全,海陆空都得守护。
魔影现在实力不低,而且速度极快,让他守护天空应该可以。
还有,雷鹏族不是和你关系不错吗,让它们也来帮忙,定无人敢生事。
至于河流,还得让墨九看守,以防水族,在让司徒局长这位大能主持大局,我想不会有啥危险。”
听对方这样一说,我不由想到了丹尘子等人。
有这些神境强者在,谁还敢找事?
可他们现在守护雷羽,怕是无法分身!
而且神境不能干预天道之力,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一切外力,皆是虚妄,能否化龙,终究要看老祖宗自己。
我等能做的,只是为她扫清些人为的障碍,护她一段平平渡劫的路。”
就在我为白蟒老祖探路之际,整个东方妖族世界,却因蛇仙峰之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大仙家的族长回归后,第一时间便将老巫令重现的消息密报给了族中真正沉睡已久、不问世事的老祖。
狐仙谷深处,一座桃花缤纷的洞府内,美艳绝伦的当代族长胡媚正恭敬地跪在一面光滑如玉的石壁前。
石壁上波纹荡漾,映出一双慵懒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狐狸眼。
“老巫令……竟真的现世了?”
石壁后的声音缥缈动听,带着一丝讶异和追忆:“持令者,竟是一如此年轻的人族,还与昆仑有关?”
“回老祖,千真万确!其实力深不可测,一招便破去我五家联手布下的五仙灭魂阵。
柳相认栽,其玄孙被废修为囚禁。”胡媚心有余悸地回道。
石壁后的声音沉默片刻,幽幽道:“巫令既出,凡我五仙子弟,见令如见祖,旧约不可违。
传令下去,约束所有族人,近期收敛行事,莫要触了霉头。
至于那位巫使……暂且观望,莫要亲近,亦不可得罪。”
“是……”胡媚恭敬应下。
类似的情景,也在黄家、白家、灰家的禁地中上演。
各家老祖的反应大同小异,都对老巫令的重现感到震惊,并下达了严令约束族人。
毕竟,那枚令牌牵扯的因果太大,足以影响整个妖族的格局。
而压力最大的,无疑是蛇仙峰。
柳相跪在柳家祠堂最深处,面对着一幅巨大的白色蛇蛟壁画,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禀告。
壁画之上,那条栩栩如生的蛇蛟眼眸处,似乎闪过一丝微光,一道苍老疲惫的意念传出。
“老祖果然还留有一线生机在那人族小子手中……老巫令……
也罢,柳相,你处置得对,舍一顽劣子孙,保全族群,不亏。
既是巫使之意,便遵从他的一切安排。或许……这是我柳族重振的一次契机。”
连自家老祖都如此说,柳相心中最后一点不甘也彻底散去,只剩下敬畏与一丝期待。
“传令,即日起,蛇仙峰封山三百年,所有弟子潜心修炼,不得外出惹事!违令者,逐出山门!”
一时间,风起云涌,却又诡异地陷入了一种紧张的平静之中。
所有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昆仑,投向了那位手持老巫令的神秘青衣少年。
他们都在等,等待那位巫使下一步的动作,看对方如何将巫族为其所用。
一个月转眼过去。
我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能走蛟的契机。
走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然走蛟不仅无法成功,还会给周围带来灾祸。
天相有显,白雾遮月,雨走江河,而且还是一场大雨,正适合走蛟。
“时间差不多了,走,先去五仙庙。”
五仙庙,飞檐斗拱,红墙灰瓦,庙宇连绵,分别供奉着狐、黄、白、柳、灰五大家仙。
虽是深夜,仍有零星香火闪烁,可见其在此地根基之深。
平日里,各家弟子于此接受供奉,处理一方精怪事务,也算维系着一方阴阳秩序的平衡。
我的到来,没有刻意隐藏气息。
那身青衣,以及腰间那枚看似朴素无华的黑木令牌,便是最好的通告。
几乎在我落脚的瞬间,五仙宫内光华连闪,五道身影急速掠出,正是当代的五位族长。
此刻再见我,他们脸上已无半月前的倨傲与敌意,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