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姆晃了晃手中那瓶石英粉末：
“就像你刚瞧见的，石英这玩意儿就是个筛子…
…以传递魔力为主要目的，能滤掉大部分混沌杂质，但总归要漏点渣子进去。
“就算主矿脉再大，几百年下来也快被混沌塞满了，吸附速度也越来越慢。
“所以老百姓说撑不过十年，倒也不算瞎猜。
“为此，皇室和长老会必须尽快找出办法，清除矿脉上的混沌。
“但海神已逝，以海族当时的魔导力量和科学力，实在是没有办法。
“既然内部无法解决问题，那自然就只能寻求外界。
“而长老会和皇室给出的最终解决方案，就是直接打开结界，派出一支科考队回到旧大陆寻找答案。
“当时在复兴人类科技，并与海族魔法结合的技术层面而言，已经相对成熟。
“利用这个优势，他们打造了一支相当强大的舰队。
“在长老院的估算中，对付刚铎海军舰队和水栖移动城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巫云用手托起了腮帮子：
“所以…结果如何？”
奥姆摊了摊手：
“回来的船只不多，应该是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但不管如何，海军司令马伦·弗纳尔将军宣称他们成功找到了清除石英主矿混沌的方式。
“那就是重新联系上『神上神』，让那位存在出手！
“当时就有海族人怀疑这是假的，完全就是在亵渎海神的信仰。
“但几年后，新亚特兰蒂斯开始陆陆续续修建一些人类风格的教堂。
“贵族们声称这是用来祈求『神上神』的宗教场所，可以有效缓解失能症状，然后…那些『圣女』出现在了教堂中。
“但你别说，在『神上神』教会祈祷好像还真有点用…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而且更神奇的是，那些圣女还精通科学技术！
“她们能破译我们无法理解的科技，因此，我们复原旧世界科技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她们的帮助下，我们的科技水平迅速跨越了新的时代…于是，『鲸歌』诞生了。”
听到这，巫云皱起了眉头：“『鲸歌』？那是什么？”
『一切邪恶势力，终将绳之以法？』
不对，那个是京哥。
“『鲸歌』是…一个懂得自动生产一切，几乎能生成满足整个海族需求的『人工智能』…你知道什么是人工智能吧？”
巫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嗯，我当然知道，在我过去的世界中，这玩意早就实用化了。”
“啊，不愧是高等人类…虽然不知道您为何会降临这里，但不得不说，这是我们的幸运。”拍着膝盖，奥姆赞叹道。
敷衍地点点头，此时的巫云，还在消化着刚刚听来的庞大信息。
一个由人工智能主导的超级工厂吗？
难怪总觉得这内环的物产好丰富，而且一路过来并没有找到什么关于生产的工厂。
原来是被集中起来了。
但是这个圣女，尤其是大量的圣女…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毕竟，他前不久才见过圣女艾妲娜，确认过了。
这些圣女可是货真价实的圣灵，跟神上神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们被人抓来做幌子了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圣灵脑中会自行凝结的『血泪结晶』，里面本身就记录着人类发展所需要的技术。
但讽刺的是，来自圣灵母星的蓝星人类，并不能把这玩意解读出来。
反过来说，要是海族做到了的话…
…居然还能做成超级工厂这种神奇的东西？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因为巫云之前就通过石龙子，在月影村的地下见识过『万能制造机』。
只是没想到完全复原这项技术的话，规模竟足以满足整个国度…
…果然还是太小看圣灵们的力量了。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巫云重新坐正身子，直视着奥姆博士：
“既然能生产如此之多富含魔素的东西，那为什么外环会有那么多的『失能症』患者？
“既然有超级人工智能控制的超级工厂的话，那不是应该每个家庭都能分配到足够的食物才对吗？”
点点头，奥姆博士头上的水母一晃一晃的：
“是的，那就不得不说到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这套美好的系统运作了若干年以后，新亚特兰蒂斯内突然冒出了一些很奇怪的怪物。
“它们跨越裂隙而来，也能跨越裂隙而去，怎么都防不住。
“为了对付它们，长老院力排众议，耗费巨资制造了这个『鲸歌长廊』，将那些怪物隔绝在外。
“而且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以战时资源紧张为由，减少了富含魔力的食物资源的分配，普通的平民只能吃到一般的水产。
“如果私人购买的话，那些食物贵得离谱。
“平民根本吃不起，失能症患者开始大量增加，纷纷被逐到了外环……”
巫云听了，略感奇怪的歪了歪头：
“但是那些恢复清醒的海族人却会被送回来，还悬赏了高额的赏金…
“以海族当时的技术，制造所谓的『怪物攻城』什么的，一点都不难吧?
“…这感觉…怎么更像是人为制造的局？”
奥姆博士竖起了大拇指：
“了不起，你很敏锐，一下就看到了这层层假象下面的真相。
“没错，在长期缺乏魔素的情况下，几乎全体海族的魔力器官都已经退化了，只能靠饮食维持。
“有小部分的海族人会重新诞生魔法器官，也就是俗称的返祖。
“这些器官内蕴含着其他食物无法制造的，刺激魔法器官重新生长出来的必要激素。
“长期服用的话，可以让服用者重新恢复魔力器官…所以…”
巫云叹了口气：“唉，我明白了。”
说到这，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这是在批量制造出现返祖现象的海族人。
然后…找回来吃掉内脏。
但巫云还是很快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即便那些海族大贵族如你所说，通过吃掉『返祖者』的器官重新长回了魔力器官，但那又如何呢？
“最大份额的魔力，还是会通过石英传导到主矿脉上。
“那些贵族看似是重新获得了魔法能力，但是代价却是牺牲掉了大量的族人和同胞。
“实际得到的效果，却仅靠饮食也同样能做到。
“他们这样做…有必要吗？”
“啊，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看看这个就明白了……来，说说看，它们有什么不同？”
如此说着，奥姆又搬来了一个中间带分隔的鱼缸。
左右两边，各有一只蛛蟹。
抱起手臂，巫军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两只蛛蟹。
左边是一只普通的母蛛蟹，它现在面临产卵期，巫云看到它腹部夹着一团橙色的东西，里面颗粒分明，毫无疑问是蟹卵。
而右边的蟹看起来和左边的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不对。
巫云把头放得再低了一点，开始观察右边蛛蟹的腹部。
那个黄色的团状物看似非常的光滑，完全没有颗粒感。
“这玩意不是蟹卵，而是蟹奴对吧，所以…这一只其实是公蟹。”
啪啪啪~!
奥姆满意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
“没错，蟹奴实际上是一种藤壶，也是一种寄生生物。
“它可以控制公蟹，让他们不再蜕壳，体型越发向母蟹发展。
“并且有70%的概率使其雌化，长出母蟹的生殖器官，并控制这头公蟹与其他公蟹交配，从而传播蟹奴的幼虫，让其来到新的宿主身上。
“说白了，它们所有的行为都被蟹奴给控制了，他们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给蟹奴繁殖做嫁衣，最终，甚至连身体的一切，都会化为蟹奴的营养。”
说到这，奥姆博士用大拇指指了指微波炉中的那块石英。
巫云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我懂了，他们现在的行为，如果用理性或不理性来形容，那一定是不理性的。
“但如果他们都被石英虫控制了，目的就是提供更多的魔法能量送去异界，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若是海族的上层人通通变成了嗜魔本能的奴隶，呵呵，这繁衍方式…简直比吸血鬼还可怕呢。
“这么看来，不管是海族贵族，还是长老院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石英虫可比蟹奴贪多了。”小心地把那石英瓶粉末放回柜子，奥姆叹了口气，
“它们要的可不是血肉，而是把整个新亚特兰蒂斯，都变成喂猪的食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