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咱们这是去哪?”
半个小时前,李向东把周玉琴和孩子们送到什刹海溜冰场,把李老头送到花房。
回到蛐蛐孙家后屁股还没挨到椅子,在蛐蛐孙的招呼下从家里出来。
“西城区的新街口,到了我再说具体位置,身上带着钱呢吧?”
“带着呢。”
李向东心里有数,蛐蛐孙让李老头传话喊自己过来,十有八九就是那点事。
如果不是,蛐蛐孙会直接跟李老头说清楚是什么事,不会这样藏着掖着。
“上门淘货?”
“算是吧。”
“孙叔,这次的好玩意不少吧?”
“还没到地方呢,你怎么知道多还是少?”
“新街口又没多远,有自行车不骑去挤公交,肯定少不了。”
“嗯,今天有个小聚,大家过去聊聊天,品品茶,发邀请的是前朝那些遗老遗少,上门的除了咱们这种收着玩的,还有一些行业里的掮客。”
听到蛐蛐孙这样说,李向东欣喜的同时,心道,说的还挺文雅,其实根子上就是一场私人召集的交易会。
“孙叔,您应该提前给我透透口风,我好提前准备,这次带着的钱不多。”
李向东凑上前,在蛐蛐孙耳边轻语一句。
“带了多少?”
“两千。”
“不少了,钱不够我先帮你垫上,不是叔不提前跟你说,这段时间市面上查的严,再说也不用带太多的钱,看上了,敲定价格,钱过后三天内给也成。”
“这样啊,那就好。”
李向东想想也对,蛐蛐孙能接到邀请,肯定跟这个小圈子没少打交道。
有信誉在,人家不怕蛐蛐孙赖账,好玩意不愁卖,有人毁约,不耽误下次再卖。
可一旦真有人不守规矩,那就不好意思了,以后再举办这样的私人交易,不守规矩的就不会在受邀之列。
“孙叔,我跟着去不算坏规矩吧?”
“没事,有我担保,公交车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等下了车再问。”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公交站点,看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蛐蛐孙虽然年纪已经不小,身形还比较胖,但挤公交上车的动作却很麻利。
李向东给钱,蛐蛐孙有月票,两人护着身上的包,坐在车上一路向西。
不用转车,二十来分钟左右下车,又步行十几分钟来到位于新街口的前章胡同。
蛐蛐孙在头前带路,七拐八拐的领着李向东在一座院子前停下脚步。
“进去了少说多看,好好跟着学学,好玩意见的多了,眼界也就上去了。”
蛐蛐孙不厌其烦的叮嘱过后,上前敲响院门。
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青年,青年看一眼李向东,目光随即落在蛐蛐孙的身上。
“我侄子,带过来长长眼。”
青年闻言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孙爷,您里面请。”
“小金,爷字我可担不起。”
“担得起,您是前辈。”
青年话不多,请两人入内后反手把院门插上。
一座一进的院子,面积不大,但院内的布局很雅致。
走到正房台阶前就能听到屋内的交谈声,聊的兴致正高,听着人数不少。
李向东谨守来前路上蛐蛐孙的嘱咐,不要乱插嘴,只当是来看乐子,进屋后只是在蛐蛐孙的介绍下,以侄子的身份跟屋内众人点头问声好,随即不再多言。
嗯,好吧,主要是人家也不跟他说话,连他姓什么都没问。
这种圈子比较排外,而且圈子里的人眼高,好在李向东也没打算融进去,只是过来看看有什么好玩意,入眼的价格合适就买几件回去,他也乐的没人搭理自己。
“金爷,罗爷,赵爷。”
没多久又进来一中年汉子,进屋先跟在座的熟人打招呼,挨个问完好最后找上蛐蛐孙。
“老孙,可算是让我逮着你了,你老小子搬家也不说一声,真是让我一顿好找,我这刚摸清楚你搬到了哪,还没上门呢,你自己送上门来。”
中年汉子哈哈笑着,走过来拍下李向东的肩膀,示意李向东给他让让位置。
李向东笑着没动,稳稳坐在椅子上,甭说起身,他就是抬下屁股都是在打蛐蛐孙的脸。
坐在旁边的蛐蛐孙,一脸嫌弃的看着中年汉子,“老魏,你有点规矩没?来的晚自个儿去找位置坐。”
“小伙子是你带来的吧?咱们什么关系?自己人!”
老魏说着从怀里掏出块玉塞李向东手里,李向东还没反应过来呢,蛐蛐孙拿走瞧一眼,然后又还给李向东。
“明初的工艺,算是个好玩意,换个座不亏,给你魏叔让让吧,我们爷俩好好聊聊,你去旁边坐着。”
能让蛐蛐孙评价一句好玩意,李向东感觉自己赚麻了,二话不说直接换位置坐在蛐蛐孙身后。
李向东正想好好瞧瞧到手的玉呢,坐他前面的蛐蛐孙和老魏低声聊了起来。
“老孙,你老小子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地道,你之前死皮赖脸的从我手里磨走一物件,算是欠我个人情吧?这个人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我给钱了,怎么就欠你人情?都照你这样说我欠的人情多了,也不差你一个,继续欠着吧。”
“耍无赖是不是?那幅画可是我先看中的,你干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你居然翘我的货,忒不地道了吧?”
“我不知道,再说谁让你出价太低,这事怪不了我。”
“甭跟我装糊涂,那是钱的事吗?你花了多少钱,我再加一成,你把那幅画让我。”
“没商量。”
“两成。”
“这事以后再聊,赵爷把宝贝请出来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成色。”
蛐蛐孙打断还要纠缠的老魏,回头看一眼李向东,招手喊他一起上前。
一件珐琅彩祥云瑞蝠的四季花卉槌瓶。
李向东这个半桶水只知道是件好玩意,但究竟有多好,他不太清楚。
可瞧着围上前打量的众人久久不愿离开,李向东没去关注别人,只盯着蛐蛐孙,等他瞧出蛐蛐孙眼神里的意动,便明白眼前这件珐琅彩应该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