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检讨
“是，而且还不光是这点。现在这两个人的事儿闹的满城风雨，传到了总局去，还传到了他们警校去。陆局长是总局机关下来的么，好面儿，十分重视口碑，现在他觉得自己脸面无光，又觉得我没管好这两个小的，连带着我一起骂了。陆局平时脾气很好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骂人。这个事儿我得火速解决掉，再拖个一天半天的，肯定要捅出更大的篓子。”
“要么让这两个人当众做检讨，互相道个歉？”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关键就是，现在让这两个人道歉，比登天还难啊。你没看到方俊刚刚说什么，他说，宁愿自己丢饭碗，都绝不向顾洪洪低头！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犟！”
“说明他们俩矛盾的确很深了。行了，我先去做做洪洪的思想工作，方俊那边，让三组组长去劝吧。你放心，他们组长肯定比你更重视这个事儿。”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季洁，你要是能帮我劝动顾洪洪道歉，我负责刷一个月的碗！”
“得了吧，千万别给我画大饼。就你那加班的频率，我还能指望你刷碗啊？”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而去劝了顾洪洪。
顾洪洪还在适应他的临时牙，见我来了，连忙问我是不是要准备去杨震办公室了。
“你坐下，我先问你，如果去了杨局长那儿，你打算怎么说？”我按住了他。
“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呗！”顾洪洪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的意思是，再把你和方俊的事儿从头到尾给杨局长掰扯一遍？”
“当然啰季姐，我可不能让他骑在我头上撒野，这个面子，我一定得要回来。”
顾洪洪斩钉截铁，这时候我就明白，他这个样子去了后必有问题。
我顿了顿，又问他：“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前途？”
顾洪洪想了想，有些犹豫，没有回答。
“没事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了，在意前途不是坏事，这反而说明你有上进心，我们六组不需要一个躺平的懒人。”
“是的季姐，我很想出人头地，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里这么拼命。”
“那你的面子和你的前途相比，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前途更重要。”
“那如果说让你为了前途，去抛下面子给方俊当众道个歉，你愿意吗？”
“啊？这是什么意思呢季姐？我给不给方俊道歉，怎么还和前途扯上关系了？”顾洪洪在不高兴里夹杂了点不理解。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如果你是领导，两个下属在你面前争吵不休，你会是什么反应？”
顾洪洪想了很久，对我说：“我会觉得烦。”
“那不就得了。这个时候谁能忍住怒气平息战火，谁就是最大的胜利者。”
顾洪洪果然机灵，他很快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季姐，您放心，我马上写检讨。”
这小子倒是行动力极强，转身就去找医生要了纸和笔，趴在牙医的办公桌旁边，开始吭哧吭哧写字。
半小时后，一张满800字的检讨书竟然写好了。
“走吧季姐，咱们回去，我这就去找杨局长道歉，等去完了杨局那儿，我立刻就去找方俊道歉，他看眼睛所有的费用，我全包。”
我和少成互相看了一眼，感叹这小子确实处事比较灵活。
杨震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十分钟后他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说要去给在审讯室里的方俊亲自道歉。杨震拦住了他，说三组组长还没劝明白方俊，为了避免两人误会升级，让他晚点再去。
三组组长的劝说工作直到临下班时才结束，方俊到最后勉强松了口。
最终，杨震专门大晚上开了个临时会议，喊了三十多个同事，让这两个人当众读了检讨书并互相道了歉，这件事才算勉强平息了。
我知道，以这两个人的心性脾气，之后再和好如初基本不可能，只要事情不再扩大，两个人之后能正常当同事，正常工作，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陆局长视频里听完检讨会，脸上才算松了一口气。估计他也没想到，当时好不容易将两个优秀毕业生抢到自己局里，却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我去接杨震回家，感到他已经因为这件事筋疲力尽。我开车的时候，他罕见地跑到后座上坐，说要睡一会儿觉。
他也没睡着，大概过了十分钟就醒了过来，悄悄对我说：“陆局长其实特别生气，他觉得这两个臭小子损害了分局形象，私下悄悄对我说，这两个人脾气都要磨一磨，既然道了歉，就不给处分了。但是五年之内，他不会提拔他们任何一个人。”
“啊？”我吃了一惊，“五年都不提拔吗？这么夸张？”
我也是从毕业生过来的，知道毕业后的五年是人生黄金期，特别是局里有“青年人才储备”这一说法，表现好的年轻人可以进入人才储备库，破格提拔。像孟佳就是因为这五年里工作表现出色，进入了储备库，现在的职级已经远远领先于其他同龄人。失去了这五年的黄金期，对任何一个毕业生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是啊，起码陆局长在的时候，这两个人是提不了的。我现在算是摸清楚了陆局长的脾气了，他重视声誉，但凡影响他名声的事儿，都是在触犯他的逆鳞，他绝对不会原谅。”
“所以说……”
“所以说，抓紧把周邦海的案子破了吧，再拖下去，陆局翻了脸，六组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杨震小心翼翼提醒我。
“行，听你的，我们抓紧干。”我突然间有点担心。
“哦对了，还有，五年内不提拔的事儿，先别对他们俩说。两个人都年轻气盛的，我怕他们承受不住。”
“放心吧，不会说的。 虽然有点残忍，但是陆局长考虑的也有道理，磨一磨两个人的心性脾气，反而更有利于他们将来的发展。至于五年后他们俩能走多远，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我叹了口气，感叹这件事太过黑马，若是两个人没有在一起，没有闹这么大的矛盾，或许，一切都不是这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