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羲彦讲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李节文的笔记也记了整整一本，他这才停了下来。
“古法宣纸可以慢慢来，我们现在先做个大家都用得上的东西……”
“村长，什么东西？”李节文好奇道。
“卫生纸。”
赵羲彦叹气道，“现在大家都用什么擦屁股？”
“玉米叶。”
“土疙瘩呀。”
“啧，用雪不好吗？”
众人皆是踊跃回答。
“用……用雪？”
赵羲彦嘴角有些抽搐。
这大冬天的，用雪擦屁股，那冰爽，简直无法想象。
“村长，难道我们要做草纸？”李节文满脸堆笑道。
“不是，做卫生纸。”
赵羲彦摇头道，“卫生纸的工艺很简单，直接用木浆泡在水里，然后搅拌、除沙、磨浆、再疏解……算了，我们先做一批吧。”
卫生纸的制作工艺倒不是抽奖抽到的，而是他以前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一栋郊区写字楼里当实习生，而在写字楼的旁边，就有一个卫生纸厂。
他没事就喜欢去和那里的工人聊天打屁喝酒，一来二去，大家也都成为了朋友……所以他秉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跟着他们学习做卫生纸。
说真的，他还真没想到，那比他脸还白的卫生纸，就是几十个糙汉，在一座摇摇欲坠的小作坊里制作出来的。
卫生纸之所以便宜，那是因为原材料什么都有，木浆、竹浆、麦草秸秆、芦苇、甘蔗渣……这些东西都可以做出卫生纸。
甚至回收的旧报纸、包装用纸也都可以，所谓万物皆为卫生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李节文看着脱下外套开始动起来的赵羲彦，立刻跟上去开始打下手。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
赵羲彦几乎都是在厂房度过的，前一个星期没有电的时候，还是早七晚五，毕竟到了晚上天就黑了。
李节文原本想打着火把继续工作，结果被赵羲彦一顿暴打，并且在厂房上贴了一行大字——“厂房五十米以内，严禁火源”。
那些工人也好，村里的干部也罢，看着被打得满地打滚的李节文，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劝架。
不过大家也知道了一个事，在厂房里点火，后果很严重。
后一个星期，厂房接上电线了，十多个灯泡把厂房照的铮亮。
所以赵羲彦的工作就变成了早七晚十，那废寝忘食的样子，让李保红等人肃然起敬。
厂房。
赵羲彦看着那雪白的卫生纸，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厂长，这是好东西啊。”
脸上还有淤青的李节文手舞足蹈的跑了过来，“我刚才去上厕所，这卫生纸是真舒服。”
“舒服就好。”
赵羲彦笑道，“全部给我包好，然后安排工人两班倒……早上八点到下午四，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大家都用点心，挣到钱给大家发奖励。”
“是。”
满场的工人大声应诺，干劲十足。
“李节文，你是造纸厂的第一任厂长，一个月工资三十块钱，所有厂里的事务都归你负责，而你对我们村委会负责。”
赵羲彦沉声道，“厂里哪怕丢了一片卫生纸，我都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厂里但凡出现一点问题，我以死谢罪。”
李节文大吼了一声，满脸涨红。
其他工人则是一脸艳羡，一个月三十块钱……这工资，他们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很好。”
赵羲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卫生纸走上正轨后，宣纸要开始了……毕竟卫生纸是为了糊口，宣纸才是我们挣钱的地方。”
“村长。”
李节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据我了解，现在买得起宣纸的人并不多……”
“你知道个锤子。”
赵羲彦白了他一眼，“我们这玩意又不是在国内卖，我们这卖不起价格，在国外还卖不起价格吗？”
“国外？”
李节文微微一怔。
“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的。”
赵羲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朝着厂房外走去。
刚出门，就看到李保红迎了上来。
“村长，温室弄好了。”
“温室弄好了就种菜啊，这还要向我汇报不成？”赵羲彦皱眉道，“种点稀罕的东西，什么黄瓜呀，西葫芦啊，都给我种上，反正什么贵种什么。”
“如果人手足够，把温泉开出来……尽量多建立一些温室，我们的目光不要只放在怀柔，四九城市场我们也要。”
“四九城？”
李保红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哥啊，我们不能一辈子靠着马车运输啊。”赵羲彦叹气道，“大卡车我们会有的，而且如果有了钱……我们把路修一修，我们李家屯有温泉，上河村和下河村不见得没有。”
“到时候我们把自己村的地用完了，就去找他们要地，那时候，你三村支书一肩挑，冯书记都得让你三分啊。”
“嘶。”
李保红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批准你建李家祠堂。”赵羲彦带他走了远了一点，才掏出烟道，“那时候……你，李保红，以李家族长的身份告慰列祖列宗，这场面，想想都刺激不是？”
“村长，你放心……村里的事你做主，我就是你手下的一个兵，指哪打哪。”李保红大吼道。
“很好，去做事吧。”
赵羲彦含笑点点头，随即朝着村支部走去。
“上河村的小子们，别他妈偷懒，都给我动起来……”
李保红的声音传出去好远。
村支部。
赵羲彦刚进会议室，就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正被捆在了那里，嘴角还流着鲜血。
“袁成？”
“你是谁？”
男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唔。”
赵羲彦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啪！
李刚上去就给了袁成一个大嘴巴子。
“你他妈再喊一句，我揍死你狗日的。”
“你……”
袁成咬咬牙，不敢吭声。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羲彦，是李家屯的村长……”
赵羲彦叼着烟，慢条斯理道，“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找你，毕竟你们那群人可不少，只是我觉得你还有救，所以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