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其他世家大族,云家算是人口比较简单的了。
族中其他人大多住在祖籍,云闻是云老太爷的独子,他又只娶了梅鸢一个女人,生下云芷云熠两姐弟。
就只有这么四位主子,自然不需要过多的仆从,以至于晚饭后整个宅院都很安静。
云熠悄然来到云芷的院子,敲响了她的房门,将他这几天弄来的东西送给她。
“什么东西?”云芷看着云熠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奇问道。
“姐姐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云熠先卖了个关子。
云芷接过盒子,打开先看到里面的一沓信件。
“这是?”
“这是我托人弄出来的,姐姐不妨打开看看。”云熠说道。
云芷看着云熠严肃的模样,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拿出信封拆开,入目第一眼她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江子肖的字迹。
云芷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的女子应当已经成婚,甚至有的已经有了孩子。
云芷在两年前已经是定了亲的,定亲的对象正是云闻同僚之子江子肖。
只不过云闻和梅鸢不想让她那么快的出嫁,想要多留她一段时间。
偏偏去年江子肖的祖父去世,他需要守孝,于是这婚事便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对江子肖的各方面条件,云芷都是满意的。
虽然没有那些话本上所说的男女情爱,但父命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俩相扶到老也算是和和美美的一辈子。
而这些前提是江子肖他同样也是这么想的才行。
可现在很显然,江子肖心中并非是这般所想。
这熟悉的字迹,书写着情意绵绵的句子,许诺着生生世世,云芷看着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些书信,你是从哪儿来的?”云芷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偷来的。”云熠如实说道,“之前我看到过江子肖偷偷去偏僻小巷子里,进去之前还左右看看,一副见不得人的行径。”
“随后我就让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那巷子里住的是江子肖的表妹。”
“如若只是走亲戚,又为什么是怕人知道?”
云熠哼了一声,“所以我就找了个梁上君子,让他悄悄进去打探一番,大概是因为我给的钱比较多吧,他还帮我江子肖命人送过去的信给拿出来了。”
云熠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原主看到江子肖鬼鬼祟祟是真,找人进去打探是假。
是他前几天被关在院子里的时候,夜晚趁着练轻功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的。
“姐,如果他只是和别的女子情意绵绵,我也就不将这事儿告诉你了,可现在他们想要算计你,这样的男人不能嫁。”
云芷闭了闭眼,心头不由的沉了沉,“我知道了,我会仔细想想的,这件事情你先别告诉爹娘。”
事关重大,没有确凿证据他们不一定会信,反而还会因为云熠结交不好的朋友而责怪他。
云熠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云熠走后,云芷将那些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天蒙蒙亮,云芷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用早饭的时候,云熠提起要回祖籍灵州。
“虽说距离县试还有几个月,可京城距离灵州上千里,先回去熟悉熟悉环境,免得考试之前回去,舟车劳顿再水土不服病了无法参考。”
云熠一本正经的说出理由,云闻却对他的这理由保持怀疑。
“怪不得昨日我说给你请先生的时候你不反对,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云闻拒绝道,“你想也不要想,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好好念书,等年后再走也不迟。”
县试考试时间是明年二月份,年后再走完全来得及。
“冬日冰天雪地的怎么走嘛?”云熠据理力争道:“爹你要是怕我胡闹,那你就多派几个人跟着,再不行让姐姐和我一起回灵州。”
“胡闹,你……”
云闻话没说完,云熠打断他道:“我一早已经让人去给舅舅送信了,过几日他有商队正好路过灵州,我跟着商队一起走也是一样的。”
“你简直就是在胡闹。”
云熠眼见云闻真要生气了,连忙笑着安抚道:“爹你就别生气了,我保证给你拿回来一个秀才的头衔行了吧。”
“如果我拿不回来,你就罚我三年不许走出家门,这总行了吧。”
云闻见云熠说的正经,倒不像是为了诓骗他的权宜之计。
可他这个儿子有多少能耐他是知道的,靠他现在的才学肯定考不上秀才。
到了灵州之后真能好好学习?
云闻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灵州有列祖列宗保佑,说不定真能保佑熠儿考上秀才呢。”一直没说话的梅鸢开口说道:
“还有芷儿,等她成亲之后再想要回灵州便不方便了,就让她和熠儿一同出去散散心。”
做母亲的,梅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云芷的心不在焉和失魂落魄。
今早下人来报,说是云芷将年节时江子肖送给她的陶瓷摆件给摔了。
并且还是故意摔的。
云闻仔细想了想同意下来。
他知道强行将云熠留在京中,很有可能激发他的叛逆思想,说不定更不愿意读书了。
如他所愿的送他回灵州,没准儿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给他摘个秀才头衔回来。
接下来几天,云闻精挑细选了好几个陪着云熠读书的书童,还选了两位愿意前往灵州住几个月的先生跟着。
如此一来,即便到了灵州后云熠还不愿意读书,这些得了他命令的书童和先生也会强行将知识灌输给他。
云闻选了好多人,但还是让这些人同梅鹏的商队一同出发。
毕竟京城距离灵州千里之遥,谁知道哪儿能杀出个程咬金来,人多一些彼此也有个照顾。
“舅舅,你这次怎么亲自跟着商队了呀?”
这些年梅鹏生意愈发壮大,寻常商队经商他都是派人去,有好久没有亲自跟着了。
“这次货物比较贵重,亲自跟着比较放心。”
梅鹏说着同时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骑在马上的云熠。
十六岁的少年身材高挑欣长,清俊的面容带着些许稚气,眸光清亮澄澈,一身月白色衣袍,俨然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公子模样。
云熠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在云闻的重压教育之下,还能这般开朗倒是十分难得。
可是他能用药粉迷晕了尉迟宏派去看守他们的人?
云熠察觉得到梅鹏在观察他,观察他做什么?
“之前静慈大师被胡人掳走时你被牵连其中,可害怕了?”梅鹏状似无意试探着问道。
“我怎么会怕?舅舅你也太小看我了。”云熠笑着拍着胸脯,“那些不过是宵小之徒,何以为惧?”
俨然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夸张说大话的模样。
年轻气盛,把自己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符合他之前对他的一贯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