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肝凤胆！
这四个字，是一块牌子。
是压在凤族和龙族头顶的一块牌子。
让他们颜面尽失的牌子。
凤族早已不存。
继承元凤血脉的，也已经十不存一。
就连与凤族亲缘近的百鸟，也早已不成族群。
分作了一个个小族群，在妖域内，苟延残喘。
连觉醒几分元凤血脉，都做不到了。
可真龙一族。
真龙一族，仍然存在！
所以，每当提起天庭在吃龙肝凤胆，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羞辱。
让龙族强者难以忍受的羞辱。
“公主息怒。”
许成仙抬手止住她，指尖凝起一簇灵光，将宫外的浪涛止住，笑道，“天庭吃的龙肝凤胆，以往都是假的，是龙鱼的肝。”
“我在瑶池还遇上了一位锦鲤龙鱼，它告诉我，被神仙吃，是一种殊荣哩！”
他一甩拂尘，起身笑道，“这次说是要吃真的，也还没吃呢。大公主不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故意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敖晨曦看着他，眉头微皱。
父王死后，她以公主之身，妖侯境巅峰的修为，执掌南海龙宫多年。
面对西海龙宫的步步紧逼，都能游刃有余。
不会被轻易激怒丧失理智。
可就在刚刚的一瞬，她却真正的动了杀心。
因为许成仙不该提，龙肝凤胆这四个字。
天庭吃的龙肝凤胆，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都不会改变他们将这道菜，冠以龙凤之名的事实。
所以，天庭吃这道菜，根本就不是在吃食材本身，他们吃的是属于龙凤的荣耀，脸面，尊严。
只要这道菜，在天庭的宴席上一天，就意味着，他们对龙凤的压制。
天庭凌驾在龙凤之上。
远古荣耀非凡的龙凤，已经臣服于天庭了。
这就是这道菜的意义。
天庭在以此，以此向其他人彰显它的威仪，以及确立自身的地位。
就像人间帝王祭祀天地，只会承认自己是上天的儿子，却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天帝的孩子一样。
对于这一点，许成仙也知道。
来之前，早就有人告诉他了。
“大公主，龙族势微了。”所以面对敖晨曦的愤怒，他怡然不惧的说道，“天庭原本只是借着龙凤的名头，来彰显权势。如今，他们想要更进一步。”
“不可能。”敖晨曦冷静的道，“天庭，不会这么做。”
“大公主为什么这么肯定？”许成仙笑道，“难道是因为，天庭要用得上四海龙族？”
“比如，诛杀天河里的水兽，组成天河水军？亦或者，梳理天河中的混沌灵气，浣洗天河丝？”
他边说边摇头，“这些，已经有那些化龙飞升的龙族，已经够了。”
“毕竟，天庭有化龙池。”
敖晨曦面沉似水，但并没有反驳。
她自己也知道，随着宗派山门豢养的水中灵妖，走化龙飞升之路，天庭会逐渐不需要真龙一族。
甚至，她也想过，有一天，这些化龙会反过来，被用来夺取他们的四海龙宫。
夺取人间的水脉掌控之权。
可是那一天，还早得很呐。
化龙飞升的真龙，凝练觉醒血脉，走的是化龙池的捷径，术法和天赋神通的掌控上，远不如四海龙宫的真龙一脉。
“不，天庭不会对四海龙宫动手。”敖晨曦想到这摇头道，“你说的没错，天河水军还要我四海龙宫效力。”
“和混沌海一样，每百年左右，天河便会有一次水兽狂潮。”
许成仙点头说道，“到时候，需要四海龙族，玄门，沙门，合力抵挡。这我也知道。”
“所以，这就是大公主笃定，天庭不会做出，吃的真龙肝凤胆，这种彻底激怒四海真龙一族之事的原因？”
“不。”敖晨曦摇头，“我不相信你所说的，是因为凤族，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吃什么真正的龙肝凤胆。
“哈哈，公主，你怎么糊涂了？”
许成仙却笑道，“你忘了，他们只要宣称吃的是真的，就行了。”
“可凤族已经不存，是天下……都皆知的事情。”敖晨曦说着，眉头猛地皱起来。
“没错，凤族不存在了。”许成仙替她说道，“那这个时候，天庭说自己吃的是真的龙肝凤胆，会怎么样？”
“你们四海龙族，会站出来吗？”
不站出来，就等着被天下嘲笑！
天庭，如今势力广大。
瑶池宴上，出现了真正的龙肝凤胆，天下人也只会感慨，天庭神通广大，连不存在的凤族，都能找得到。
然后不免叹息，真龙一族的彻底没落。
连族人被吃了，都不敢声张。
这才是最高境界的指鹿为马。
“其实，大公主也不必生气。”许成仙道，“天下人，原本就以为天庭吃的，是真的龙肝凤胆呀！”
只是不少人都知道不是，所以四海龙宫还有一块遮羞布在。
天庭现在吃起了真的龙肝凤胆，而不过是把遮羞布，扯下去了而已。
“你想要我做什么？”敖晨曦看着许成仙，问道。
“去天庭一趟。”许成仙说道，“收到请柬之后。”
“然后呢？”敖晨曦问道。
“然后，告状。”许成仙笑道。
“告什么状？”
“告有人从你手里，夺走了能登天的量天尺。”
“量天尺？”
大公主眼中暗流涌动，忽然伸手摘下鬓边的珍珠步摇，在手中一转。
那步摇便化作一把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剑身上盘踞的蛟龙虚影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吟。
“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竟敢觊觎我南海的量天尺！”
“不敢。”
许成仙嘴里说着不敢，手却已经伸了过去。
拂尘一甩，卷住大公主劈砍来的长剑之后，猛地一收。
“南天门内见了，大公主。”
他足尖一点，化作一道金光冲破水晶宫的穹顶，留下一串渐远的朗笑。
惊得整片南海的鱼群都跃出水面，在月光下织成一张银色的网。
大公主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
随后，在发间，又抽出了一枚长发簪。
下一瞬，剑光在水晶宫里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将案上的琉璃盏劈成两半。
碎裂的镜片里，映出她眼中跳动的火焰。
……
南海之上。
“下一站，去谁那呢？”许成仙揣起珍珠发簪，托着下巴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