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无涯虎着一张臭脸，“你别不知好歹，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慕蓁熹歪了歪头，“吴正珩要你这么做的？”
“还说呢，他也是怪了，根本就没提你！”
“既然不是皇命，你何必这么护着我？”
“你！”
鲍无涯恨得牙痒痒，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慕蓁熹坚持道，“不要再劝我了，鲍无涯，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我希望你支持我。”
鲍无涯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般，他可是知道的，佘红衣让慕蓁熹杀人，她直接把武器都扔了！
摇着头，鲍无涯揉了揉气得有些发疼的心口，“草了，你知不知道，你上战场，就是给人送命的呀！”
“那又如何，如果我死在战场上，那就是我的命！这么多人，不都是来打仗的，谁不是来送命的？”
“你！”
鲍无涯恶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这股子疼痛怎么也下不去，真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明火驱散寒冷，周身都是暖洋洋的，慕蓁熹抱着大氅，手心难得一片温热。
她知道鲍无涯的好心，这人虽然粗鲁又自大，就算是她讲了那么多兵法，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但真正到了要上战场的时候，他还是想要护着她。
火花迸炸，璀璨耀目，慕蓁熹看着这一幕露出浅笑，“我不怕死。”
鲍无涯忍无可忍，粗声道，“我看你就是来找死的！”
“我怕的是失去灵魂、行尸走肉地活着，是闭上眼睛、从黑暗中浮现太多追悔莫及、让自己一激灵的画面。”
鲍无涯楞楞着，在地上嗞啦着鞋子，“矫情。”
“就像你，鲍氏只剩你一个男丁，在盛京安安生生过一辈子不好吗？”
鲍无涯竖起眉毛来，瞪大了双眼，“那能一样吗，我要报满门之仇，贪生怕死算什么好汉……”
慕蓁熹站起了身子，抖了抖大氅，与鲍无涯轻声道，“你有必上战场的理由，我也有，所以不要再否定我了。把对我的关心，转化为支持和帮助吧。”
鲍无涯犹豫着，“可你是女人啊……”
“我确实太弱了，不过从今天起，我开始加入训练。你放心，我不是傻子，不会让自己白白牺牲的。”
慕蓁熹拍了拍鲍无涯的肩膀，郑重地道，“只要在做想做的事情，做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突然暴毙了，也无怨无悔啊，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中，有像你这样又傻又真诚的人出现，值得的。”
鲍无涯站在原地，看着慕蓁熹往回走。
一个侍卫凑近，悄声询问，“将军，行动吗？”
马车已经备好，侍卫手中的麻布和绳子也跃跃欲试着。
鲍无涯叹了口气，“不用了，确实是我小瞧了她，跟个石头一样硬！”
之前鲍将军蛮横地吩咐，就算赵监军不想走，也要强硬地把人绑走，侍卫还以为要出力气好好干一场呢。
谁知那么坚定、说一不二的鲍将军，不过是与赵监军烤了一会儿火就改变主意了。
翌日天还未曾大亮，慕蓁熹就去了校练场上。
她来的是红衣所管辖的军队，跟着小兵一同练习长枪。
一整套的训练还没做到一半，慕蓁熹手中的长枪就飞出去了五六次，额头上也冒着细密的汗水。
红衣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子，把她带出队伍，“你走。”
“做什么！你做什么！”慕蓁熹推着红衣的胳膊，“我训练呢！”
红衣不屑地松了手，“我看你是来暗杀我的兵！”
慕蓁熹低下了头，不好反驳。
好几次她飞出去的长枪，差点误伤了别人，还扰得临近的人练习被打断。
她搓着手，还要往队伍边缘去，却被红衣拦住。
慕蓁熹吓得抬起了手做投降状，“我真不是来捣乱的！整个军中就你的部下训练最刻苦，你可是大家公认的魔鬼将军呢，跟着你训练，是最能成长的！”
魔鬼将军？
红衣的视线扫向还在训练的人们，大家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动作。
他冷哼一声，“你连最基本的拿枪手法都没学过，堂而皇之跟着练，不是捣乱是什么……”
“那……红衣师傅，请您指导我！”
“你你你……”
红衣被吓了一跳，不断往后退着，看着抱拳的慕蓁熹，就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军中的人还从未见过红衣将军这般失态过，很多人都暗中瞧着，这让红衣十分不爽，偏了偏头，“还敢分心，再连一遍！”
慕蓁熹靠近，“那我呢，师——”
“住嘴！”红衣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呢，就不该去招惹这人的！
他气恼地道，“不准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叫我！”
慕蓁熹狡黠一笑，“是吗，那你是教还是不教啊，红衣师……”
红衣手中的长鞭像条蛇一样动了动，他看向营地外围，“先绕着这校场跑十圈，让你身体热乎起来……”
“收到！”
慕蓁熹根本就没有听完红衣的话，完全信任他，直接就开始跑步了。
可这校场十分大，其他人都停下了休息好一会儿了，慕蓁熹才开始跑第五圈。
红衣检阅着手下人的练习情况，余光打量着慕蓁熹，见她一直都是不紧不慢地跑着，心想还算有点脑子，就是不知这十圈能不能跑完。
军队的粮草到了，又有新的部署，他一忙起来直接忘了慕蓁熹。
等他再次回到校场，慕蓁熹慢跑过来，对他笑着，“红衣，我跑了十六圈，接下来怎么做？”
红衣没想到慕蓁熹竟然会坚持下来，而且没有等到他人，她还多跑了几圈。
阳光下，女子眼眸明媚，面容虽比不得京中大家闺秀艳丽细腻，但她整个人似乎都带着一股朝气。
红衣眯起了眼睛，拿起长枪随意耍了两招，将长枪抛向慕蓁熹，“练。”
慕蓁熹惊险地接住了长枪，自然地道，“不行，你再示范一遍。”
“嗯？”
“没看清。”
慕蓁熹递着长枪，扯着嗓子喊，“红衣师傅……”
佘红衣一把抢过长枪，动作飘逸地耍了一遍，嫌弃地又要甩长枪。
但见慕蓁熹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瞧，怕再听到那一声犯了族规的称呼，他忍着怒气道，“看好了，我放慢动作来一遍。”
慕蓁熹却摆摆手，“我记下了。”